雖然d創接拍短劇的訊息只有內部人員知情,可週三的時候,現場的化妝師拍了一張謝如楠的定妝照並上傳到了微博,眼尖的粉絲立刻發現了謝如楠的動向。
於是,戲還沒拍呢,就被衝上了熱搜,而化妝師的微博也淪陷了。
導演原本還很擔心謝如楠做女主角會不會缺乏知名度,結果見到這場面,少見識的他根本不需要懷疑自己的決定,恨不得連夜把偶像愛情劇給改成大女主升級劇。
另一邊,宣小晴也在段羨辭的安排下順利成為了第二部短劇的女主角,雖然經歷了一些坎坷,但結局還算圓滿。
只不過,無論是謝如楠還是宣小晴,初次接觸短劇還是一言難盡。
隔行如隔山,很多專業術語都不懂,謝如楠不僅要在現場邊聽邊學,還要抓緊時間背臺詞、對臺詞,以至於第一場戲從早上折騰到傍晚,還沒有拍出滿意的一條。
她以為“不過就是演戲”……而已……結果還是有夠打臉的。
好在女主角的設定和她的人設蠻像,噘嘴發嗲這些都是她擅長的,但臺詞的感情力度她總是沒辦法拿捏到位。
總是搞不定的第一場戲,其實就是男女主的少年時期。
謝如楠臺詞倒是背的很溜,不過,只要一聽到段羨辭一本正經地說瑪麗蘇臺詞,她就感到全身不適。
心裡還要不停地吐槽:編劇真的不是傻子老闆的朋友嗎?決定寫劇本之前就是認識他的吧?不然怎麼會把人物性格描寫的這麼貼切,簡直就是按照他量身定做的!譬如他的這種臺詞——“該死,你除了美麗,就只剩下漂亮了.”
還有這種——“如果只吻你一次,我會覺得悲傷,因為,我的唇,應該用來吻你千千萬萬次.”
以及這種——“也許,我能給你的,只有美好的、神聖的、獨一無二的愛情.”
而這些還都是最近幾場戲需要的臺詞,謝如楠在一整天的時間裡都能聽到段羨辭一本正經地背誦著這些瑪麗蘇,她已經懶得吐了,畢竟平時的段羨辭好像也是瑪麗蘇本蘇。
在大概傍晚6點左右的時候,導演再次安排第一場戲的拍攝。
謝如楠被告知的情緒內容是“要把男主角想象成一個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存在,是那種唯一一個可以和女主角拌嘴的人,如果沒有了他,將會覺得嘴巴癢癢的”。
……這劇情好像……有點上頭……謝如楠培養出情緒,看向面前的段羨辭,導演一聲“開始”,現場氣氛開始進入拍攝階段。
那天,剛好是放假前的最後一天。
俞寅琳假裝生病窩在家裡,等到爸媽和大院裡的所有人都去上班後、上學後,她才精神抖擻地爬起床,洗臉穿衣,迅速地跑出家門。
不能走正門,會被門口下圍棋的老頭兒撞見。
只能翻大院的後牆,這事她以前沒少幹。
可惜穿了裙子,翻起牆來怕走光,所以卡在了第一個環節的她暫時只能騎坐在牆頭上。
上午九點整,烈日最當頭,電線杆上落著兩三隻被曬蔫的麻雀,巷口的寧靜被牆下的聲音打破,他望著牆上的人,奚落道:“老大不小的丫頭了,還幹這種小學生的事情呢?”
俞寅琳低頭去看,拖著行李箱回來的謝嘉讓笑裡帶著諷刺,抬頭仰視她的眼神裡充滿輕蔑。
俞寅琳的動作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想逃,可又停住了,她用眼睛看就知道他放假回來了,所以什麼開場白都沒有,只吩咐他:“你扶一下我.”
“可你穿的是裙子.”
“那你閉上眼扶.”
“閉眼怎麼扶?”
“伸手給我就行,我自己跳下來.”
謝嘉讓倒是伸出了手臂,但是沒有閉上眼,俞寅琳不滿道:“你閉眼睛啊,我穿裙子呢,跳下來的時候會……”他明知故問:“會什麼?”
俞寅琳很氣,加上天氣熱,臉因氣憤和焦急而憋的緋紅。
她看了一眼手錶,再拖下去就要遲到了,所以只好急匆匆地妥協:“那你可要抱穩我.”
“放心吧,之前都多少次了.”
“我這次可真跳了啊.”
“廢話少說.”
其實俞寅琳跳下來的時候是非常膽戰心驚的,她害怕謝嘉讓會臨陣鬆手,又害怕自己裙底走光,總之從跳躍到落地之間的三秒鐘,她可謂是驚惶不安,直到“砰嗵”一聲,她安穩地跌撞進了謝嘉讓的懷裡,這才放下了懸到喉間的心。
“你心跳的真快.”
謝嘉讓嘲笑她:“怕我使壞不接住你嗎?”
俞寅琳一把推開他,衝他扮了個鬼臉,路過的居委會大媽捏著腳踏車的鈴,笑眯眯地讚賞道:“我們琳琳連做鬼臉都這麼好看.”
接著又驚喜地跳下車,眉開眼笑地湊近謝嘉讓:“哎呀,小嘉讓這是大學放假回來啦?多久沒見了,長這麼高啦,大家快來呀,是小嘉讓回來啦!”
一石激起千層浪,巷子裡的街坊鄰里都聞訊而來,嚇得俞寅琳擔心自己裝病翹課的事情穿幫,趕忙趁亂溜走了。
而被大爺大媽團團圍住的謝嘉讓發現逃跑的俞寅琳,衝著她的背影喊了句:“你晚上回不回大院吃飯啊?!”
“噓——”俞寅琳兇巴巴地丟給他一個白眼,然後就飛毛腿一般地消失在了巷口。
其實演到這裡,第一場戲的臺詞都已經結束了,謝如楠停在巷口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偏偏導演還沒喊那聲經典的“卡”。
更讓謝如楠險些噴出一口鮮血的是,段羨辭忽然在巷子外面舉手發話說:“導演,我感覺我剛剛發揮的不是很好,能不能重來一次?”
我擦!!!!!!謝如楠提著四十米的大刀奔向了她的老闆兼男主演!結果奔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導演無奈地拒絕了段羨辭的提議:“段總啊,第一場戲都已經拍了十幾條了,剛剛那版在我們看來已經非常完美——”謝如楠非常認可地嚮導演點頭,導演你說的對,會說就多說點!誰知導演根本不是她的隊友,下一秒,他老人家畫風一轉:“所以咱們接下來拍一下第三集的第二場戲,臺詞不多,主要拼演技,各就各位準備一下吧.”
真踏馬……謝如楠咬牙切齒地瞪著段羨辭,他察覺到背後的惡寒視線,轉身循望過來,謝如楠立刻恢復職業假笑,朝他揮手示意,內心深處卻恨不得拿出容嬤嬤的針針給他紮成個篩子。
第二場戲在謝如楠不情不願的小聲罵罵咧咧中開始了——這一場戲,是第三集中的“重逢”跟蹤戲。
無錯書吧晚上8點多的時候,結束工作的謝嘉讓驅車進入了小區的地下停車場。
他的停車位是b147,轉角就能從安全通道找到電梯,並且可以直升他所住的樓層。
但是從b1到達1層的時候,電梯停了一下,門開啟,戴著口罩的年輕女人低頭走進來,她的棒球帽上繡著大大的“字母。
謝嘉讓餘光瞥到那個棒球帽的時候想,他也有一頂款式類似的,但是都已經是大學時的文物了。
而她的這頂看上去也很舊,可這個款式的確好看,估計也是捨不得扔。
但眼神順勢落下,就看到了她挎包上繫著的紅碎花方巾。
謝嘉讓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說,他現在是在和跟蹤到家門口的狂熱女人共乘電梯?可她是怎麼知道他是在這個時間回家的?而且,她是怎麼混過警衛的眼皮子抵達到電梯這一關的?不,現在的重點是,他要和她講清楚才對,要將她的跟蹤行為扼殺,並且簡潔明瞭地說明自己很恐懼這種“非他不嫁”的“死纏爛打”。
以至於謝嘉讓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忘記按“16”的數字,一直到電梯停在“17”樓時,他才恍然驚覺自己錯過了自己的樓層。
紅碎花方巾在這時走出了電梯,謝嘉讓也不得不跟著走出來,想要回到16樓必須要轉乘專屬下樓的電梯。
於是氣氛就有點怪異了。
由於謝嘉讓沒有立刻轉乘電梯,俞寅琳就很警惕且遲疑著不肯開門進屋。
她以為跟著自己來到17樓的是個危險人員,可仔細一想,外來人士也沒辦法進入小區,但她在電梯裡也沒去看他究竟是誰,所以總想等他離開了才開啟房門。
結果他還打量上她了。
俞寅琳既憤怒又害怕,心想著自己不過就是去超市買了點零食回來,怎麼就會被奇奇怪怪的人跟上了?總之先把防狼噴霧找出來!俞寅琳開始在自己的包包裡翻來翻去,一不小心,亂七八糟的東西掉落一地,她痛心疾首地彎腰去撿,撿著撿著就看見一雙皮鞋出現在她視線裡。
乾淨到沒有絲毫灰塵的皮鞋,風格很法式,所以不會顯得老氣。
再往上看一點,是一雙長腿,包裹在摩卡色的休閒褲裡,等看到上半身的時候,俞寅琳的視線就停住移動了。
因為,她聽到他精準無誤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俞寅琳?”
雖然是疑問句。
俞寅琳怔了怔,略微抬起眼,看見了他手腕上的那塊勞力士。
她的心“咯噔”一聲,自動裂成千百片。
“謝……謝……謝嘉讓!”
俞寅琳指著他的臉,手指都控制不住地抖了幾抖。
面對這麼熱情的叫名字方式,謝嘉讓卻沒感受到喜悅,他冷著一張臭臉,默然地注視了她五秒鐘。
而這是何等漫長的五秒啊。
在這五秒裡,俞寅琳彷彿能從他的臉上自動解讀出“晦氣”、“嫌棄”、“鬱結”等一系列的名詞,到了第六秒,他以一聲極為挑釁的“嘖”來結束了審視。
……他……嘖了她。
俞寅琳無比震驚地張大了嘴,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是會在“沉默打量她”之後發出一聲不爽的“嘖”。
可謝嘉讓就算“嘖”一百下,也彌補不了他此時此刻的心靈創傷。
這可是他花了重金買下的地段。
但他四周環顧,看到俞寅琳放在1704門口的幾雙鞋子後,他終於悲慘地確定了一件事:“所以,你也住在這裡?”
什麼叫做“也”啊!這話應該是由她說才對!於是俞寅琳忍無可忍地跳起身,顧不得自己現在穿的是家居服,而且還沒化妝,她頂著一張素顏對這個走廊指指點點起來:“我從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是我先住進這個小區的,也是我先住進這棟樓的!”
謝嘉讓眯起眼,斜睨她:“你買下的?”
“是租的!”
哦。
謝嘉讓立刻釋然了50%,他不假思索地吩咐她:“你退租吧.”
俞寅琳呆住。
謝嘉讓覺得好笑似的,略一昂起下顎:“你幹嘛擺出這副表情?這不難理解吧,你肯定也不想和我樓上樓下的做鄰居.”
俞寅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她絕望地垮下肩膀,雙目空洞地說道:“你……你該不會是買了樓下吧,老闆?”
呃。
謝如楠愣了。
段羨辭也愣了。
一旁的導演和攝影師也瞪圓了雙眼。
段羨辭齜出他的兩排小白牙,對謝如楠露出賤兮兮的笑臉:“小謝,就算你再如何把我放在心裡,也不該在唸臺詞的時候念出‘老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