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風高月圓。

旁白：“一位風華正茂、身姿曼妙的宮女正在前往與公公愛人幽會的小路上，突然！黑衣反派從天而降，為的就是報復公公在五年前賜他的牢獄之仇！”

反派磨刀霍霍向宮女，必定是淫笑的表情：“hiahiahia，只要抓住了你這小宮女，那黑心公公必定會來尋你的！哈哈哈，我報仇有望了！”

宮女必定是慘叫三連：“呀！呀！呀！救我呀，公公！”

公公必定是酷炫拽地出場，直接一刀刺中反派腹部，社會我公哥，人狠話不多：“要想死的晚，必須少說話.”

反派倒地，掙扎，無果，卒。

公公救下宮女，痴情相望。

旁白：“欲知下一回反派會有何種死法，請關注本影片號，不要忘記雙擊點贊哦！”

影片結束，黑色的電腦螢幕映襯著段羨辭那種同樣很黑的鍋底臉。

此時此刻，他的臉長得就如同他今天穿的尖頭皮鞋，泰國風格的那種。

而像兩個跟班小弟一樣簇擁在他一左一右的李航和技術小哥也滿臉慘淡的愁雲，他們三雙眼睛都死死地盯著螢幕右側的流量資訊——播放量1，點贊7091，評論307……“也才一天嘛.”

技術小哥發昏了連自己都騙，“從昨天拍完上傳到現在，頂多過去了18個小時，播放量有這些已經很不錯啦，可以再持續積攢的.”

馬臉段羨辭扭動僵硬的脖子，看向他：“我們做網際網路的都懂，3小時內沒火的影片，就等於垃圾.”

技術小哥尷尬地笑笑，安撫道：“但這種情況很正常啊，咱們又不是沒經歷過，都多少次了，絕對不是老闆你的思路有問題，也絕對不是你的腦洞奇葩，更不是你的審美令人不忍直視！”

李航汗津津地阻止技術小哥：“別說了.”

因為段羨辭已經很e了。

他喪喪地嘆了口氣，坐到電腦面前扒拉頁面，反覆重新整理，企圖看見資料能瞬間爆火。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要知道飾演主角公公的可是擁有點贊300的謝如楠啊，大家不是口口聲聲地喊著支援美女的嗎？現在更新了她的新作品，怎麼和預期中的不太一樣呢。

段羨辭有點被打擊到，退出頁面的時候，看到昨天拍攝的資料夾裡有個21s的小影片，就懶塌塌地隨口問道：“這個是什麼玩意兒？也是昨天拍的？”

技術小哥湊近看了看檔案大小，秒懂，“是花絮剪輯啦，我隨便拍了點現場內容，有小謝摔倒、李航裙子掉、還有老闆你後腦勺入境時剛好被一隻鳥賞賜了點……咳.”

“啊.”

段羨辭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我買彩票都沒那麼幸運過，走路都可以趕上鳥屎.”

他騷了搔自己的頭髮喊李航：“你來聞聞還有沒有味道，我昨天回家洗了好久的澡，頭髮都洗了五六遍.”

李航湊近深深嗅了嗅，冷漠臉回答：“很香.”

“你確定嗎？唉，我聞不到啊，真的很香嗎？”

“那我再深一點聞聞.”

說著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段羨辭的頭髮裡。

技術小哥受不了地拂掉冷汗：“你們兩個很噁心耶，讓人感到不適.”

段羨辭呆頭呆腦地問：“你也想來聞一聞嗎？”

立刻收到了“饒了我吧老闆”的回覆。

段羨辭興致不高，把花絮影片拖到網站上，破罐破摔似的說：“反正今天也沒有準備好第二期的影片內容，就拿花絮來充個數吧.”

技術小哥：“不需要小謝同意嗎？我覺得花絮裡的她有點沙雕，畢竟她是走可愛風格的.”

“愛她的人無論她是什麼樣子都會愛她.”

段羨辭說的一點都不走心，他的眼裡只看得到流量。

手指點選滑鼠，按下了“確認上傳”的按鈕。

這個時間是上午9:40。

距離昨天拍攝完《公公的逆襲》已經過去了整整20個小時。

坐在廁所裡的謝如楠不下百次地點開那期影片，發現點贊數卡在8001就已經沒再上漲，並且保持這種瓶頸狀態半個鐘頭了。

這說明，老闆轟轟烈烈投入精力製作的影片完美啞火。

謝如楠感到謝天謝地的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被全網際網路的人看到自己飾演公公的樣子，更不想這種奇奇怪怪的影片被粉絲認可。

如果是之前“見義勇為”的路線，她還能夠接受，起碼那個影片裡的她表現的很正常。

就算不是甜美，可至少是美的，而且還很聰明的分析了當時的情況，評論裡的誇讚也很深得她心。

要是能持續那種程度的紅，她當然也沒有異議。

“但公公什麼的就算了吧.”

謝如楠將手機放到水箱上頭，給廁所衝了水，起身整理裙子的時候還在碎碎念：“這說明大家的審美都很線上，老闆透過這件事也應該知道他的腦洞太過前衛，還是要貼合現實才能實現發家致富.”

可正當她準備走出廁所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高娜娜的聲音，謝如楠停住了腳步，因為高娜娜不是一個人，好像是和宣小晴在一起。

她們兩個從進入公司開始就像是連體嬰一樣，關係密切，形影不離，但其實謝如楠在心底裡給她們倆的定位是：女神和女神的跟班。

身為女神跟班的高娜娜似乎在洗手，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謝如楠聽到她在陰陽怪氣地吐槽：“小晴，不是我要給你火上澆油，而是現在的發展走向就是對你很不樂觀，老闆天天都在關注著那個謝如楠，哼，她算什麼啊，你才是公司的頭牌耶.”

謝如楠內心毫無波瀾，畢竟她也瞭解高娜娜這種型別的女人。

雖然前幾天還在“辣辣”、“辣辣”地親熱喊著她的高娜娜，但轉身就可以這麼婊，屬實是好大一朵綠茶花。

高冷女神宣小晴大概是在對著洗手間的鏡子補口紅，說話的語調很慢，應該是擔心口紅擦到牙齒上：“公司多幾個人氣高的網紅不是很好嗎，可以帶來更高的效益，說不定還會漲工資.”

“也沒說不好啦.”

高娜娜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就是覺得謝如楠並不是很努力的那一掛，這種爆火的餡餅竟然掉在了她的碗裡，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宣小晴沉默了一會兒，擰上口紅蓋子的時候發出“啪”的輕響聲，“網際網路是沒有記憶的，她的確是火了一個影片，但沒有趁熱打鐵保持流量穩定粉絲，那種程度的火也不過是曇花一現.”

“不愧是小晴，你說的好有道理哦.”

“但老闆對她的確挺上心的，也許真的會搞出什麼名堂也不一定。

昨天下午不還在熱火朝天的拍攝專題影片嗎？我在樓上看到了.”

連宣小晴都看到了拍攝現場……謝如楠感到丟人地扶住額。

“噢，你說那個影片啊.”

高娜娜翻找著手機，“老闆已經發在公司的影片號上了，我看也沒激起什麼人氣……等等，這個是什麼？花絮嗎？早上那會兒還沒看到呢.”

花絮？在廁所門內聽到這兩個字的謝如楠皺起眉頭，她也趕快翻出手機找到了那個最新上傳的花絮影片，瞬間瞳孔地震，臉上寫滿了了四個字——日了狗了。

而滿屏都是鋪天蓋地的彈幕評論，唯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樣的下頭語氣詞最多。

綠色的“哈哈哈哈哈哈”，紫色的“哈哈哈哈哈哈”，還有隊形一致的“公公威武無雙霹靂無敵絕世好男人”，這踏馬都是什麼鬼？謝如楠告誡自己不能亂，要冷靜，失去理智才最危險，要先開啟評論看看戰況再下結論——“花絮完敗正片系列，公公摔倒時的表情也太鬼畜了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為啥公公的臨場發揮臺詞是‘我白刀子進去，綠刀子出來，我扎你苦膽’。

單口相聲嗎？”

“神仙花絮，太下飯了，宮女壯如牛，公公嬌媚俏，給腦洞跪了！”

謝如楠沒看錯，一個短短20s的花絮，點贊量竟然在半個小時內突破了10轉發量也高的驚人，播放量更是30頭，並且還在持續攀升，驚得她已經忘記門外還有宣小晴和高娜娜在，“推開門，火急火燎地衝出了衛生間。

當然，宣小晴和高娜娜似乎也震驚於這第二次的火爆流量中回不過神來，以至於謝如楠走出很遠之後，她們兩個才恍惚地抬起頭，面面相覷，二臉茫然。

此間，全公司的員工都圍在一起看著那段爆火的花絮影片，併發出魔鬼般地“哈哈哈哈哈”，謝如楠努力在這種氛圍中還保持著彰顯理智的微笑，可去往段羨辭辦公室的步伐卻是飛速的。

到了門口，發現門是開著的，裡頭同樣傳來“哈哈哈哈”的爆笑。

笑得最大聲的那個就是段羨辭。

謝如楠僵著她的招牌微笑，靜靜地站在門旁，看著大家對著影片中的鬼畜花絮捧腹大笑、品頭論足，她忍不住握緊了雙拳，感覺丹田在開始蓄力了。

而段羨辭在看到她之後，立即雙眼放光地衝了上來，沒羞沒臊地攬住她的肩膀左搖右晃，像是在搖一顆金錢樹：“小謝小謝！你看，我就說吧，只要有我來為你量甚定製合適的方案，你的新影片肯定會復刻上一個影片的火爆流量！”

“你放屁。

我的甜美設定都被你毀了，這下全網的人都看到我是個公公了，害我做搞笑女，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當然，謝如楠只敢在心裡這樣喪心病狂地咆哮抗議。

畢竟面對老闆，她能說出口的只有彰顯情商的的：“哪裡的話，都是老闆英明.”

段羨辭毫不客氣地順勢自誇道：“你說的很對，作為老闆，我極具發展的思維和眼光果然是正確的！”

然後轉身對辦公室裡的小組成員安排道：“同志喀秋莎，今晚一起來喝伏特加！”

大家的馬屁拍得響噹噹：“老闆強老闆棒，老闆帶我們賺一億！”

段羨辭完全沉浸在謝如楠影片的二次爆火中，但比起身為網紅的謝如楠，他反而像是要登臺發表獲獎感言一樣地興奮，並且反覆重新整理手機，看到播放量突破50後，他嘴角的笑容幾乎咧到了耳朵後，又刷了刷微博，發現“美女網紅”又上了熱搜詞條。

“小謝.”

段羨辭的眼角溢位淚光，他感動地望著謝如楠，一本正經地訴說衷腸：“如果你不是女人，我現在真的很想親你一口。

但考慮到男女授受不親，我決定親一下我自己的手背，聊表我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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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還真的“啵”了一下他自己的爪子。

有大病。

謝如楠發誓，她現在好想一刀捅死她的傻子老闆。

可是這個月的工資還沒到卡，就先忍忍好了。

然後她看到小組成員紛紛走上前來和老闆握手撞拳，彼此說著暗號一樣的男人之間的“yo！bro，goodjob！”

、“辛苦辛苦，再接再厲”、“繼續合作，爭創第一”。

到了謝如楠這裡，大家也都握握她的手，再拍拍她的肩：“幹得好，小謝.”

“再努力啊，小謝.”

“保持住啊，小謝.”

這什麼國際首腦式的聯合慰問？這種鬼畜花絮紅起來又怎樣？陷害她嗎？謝如楠甚至懷疑是所有人聯合起來想要破壞她的甜妹人設。

而且就算這麼紅了，她也根本高興不起來。

“我靠！已經100放量了！”

段羨辭忽然鯉魚打挺一般地扭了幾扭腰，他再一次忍住想要狂親謝如楠的衝動，獻寶似的炫耀著手機上的數字：“小謝！有了這個公公的系列，你已經是穩穩的流量小網紅了，我要買一個招財貓放在我的辦公桌上，貓頭上要刻你的名字！”

……所以，她成了他的，招財貓？以這種，她不喜歡的形式，獲得了流量？謝如楠的雙眼空洞，憤恨地握緊拳，再默默地垂下頭，嘴裡嘟囔著：“一隻、兩隻、三隻……”段羨辭一頓，困惑地問她：“”小謝，你在數什麼？”

在數心裡奔騰的草泥馬有多少隻而已。

“我知道了！”

段羨辭又擅自聰明瞭，“你一定是在數未來裝滿鈔票的箱子有多少隻吧？”

李航在這時說：“老闆，你嗓子好像啞了。

一定是剛才‘哈哈哈哈哈哈’太多了.”

段羨辭捏了捏自己的喉嚨，咳幾聲，點頭道：“那為了保護嗓子，從現在開始，我不哈哈哈了，我改成嘿嘿嘿吧.”

你特麼就是嘻嘻嘻也沒人在意！求你閉嘴吧！傻子段扒皮！——來自謝如楠內心的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