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我上次築基成功,你灌了我多少杯狀元紅,這次必須全部還賬啊!”
“啊……”小黑哥顯然已經忘了自己曾經犯的錯,最關鍵,沒想到一個道器築基還記仇!
“我這個沒有上三品法相的,是不是可以不用慶祝了?”小黑哥看著摩拳擦掌的眾人,求饒道。
“可以,完全可以,我們現在先回樓裡,到了再議,啊,不急。”眾人擠眉弄眼,準備把小黑哥儘快弄回樓裡。
“別忙,別忙!”小黑哥忽然舉手道:“我忽然感覺修為不穩,想立刻重新閉關,用一個月,不,兩個月的時間,把築基境界好好穩固一下。”
“明天,明天咱們就閉關,把境界好好穩固下來。但這是大事,不和樓主商量怎麼行,走走走,先回樓裡再說。”
李小白和弱弱,一人架著小黑哥一條臂膀,一起往地面走。小黑哥掙扎了幾下,絕望地發現,雖然他升了築基,也別想從弱弱的芊芊玉指裡掙脫出來。
“救命!”小黑哥望向鐵頭這個好兄弟,希望得到最後的支援。
鐵頭搖搖頭,他早已默默地把小黑哥的隨身包裹從大廳裡取出來了,陪著押解隊伍向上走。
“今晚的酒錢,我尋寶組公款里扣。”弱弱總管定下了主基調。
是夜,摘星樓徹夜不眠,喝下的酒比李小白築基那次還多。天快亮的時候,樓主冰無忌拍了拍李小白,把這個樓裡除她以外,唯一一個清醒的人叫了出來。弱弱和滾滾早就醉了,正躺在一張桌子上做夢。
冰無忌一步上了摘星樓頂,李小白緊跟著。
“小白,這兩天是不是又有奇遇,功力又見長了?”冰無忌看著身高快要超過自己的少年,眼中滿是疼愛。
“回樓主,正是。我用風青衣大師給的法陣,收了一堆號哭甲蟲,結果甲蟲裡怨氣有大用,能夠滋養碧血蒼穹。”李小白老老實實答道。對樓主,他從未有過任何隱瞞。當下把怎麼收的甲蟲,怎麼用上的,細細說了一遍。
冰無忌一聽到號哭甲蟲的名字,就覺得心驚肉跳,等聽到最後,確定李小白已經把甲蟲裡的怨氣穩妥地收入法陣,她終於舒了一口氣。
她看著李小白眉飛色舞的表情,感覺就像尋常人家的孩子在和父母講述著成長的故事一樣。只不過,尋常家的孩子,講的是上學路上遇見了什麼怪人怪事,學館裡誰又欺負了誰,誰又得了先生的表揚,而李小白講的,都是可以震驚荒野、瞬間決定生死的大事。
號哭甲蟲都被這個剛剛築基的李小白收了,他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幹的。
但這位從小失去記憶,被冰無忌從荒野裡帶回來少年,無論修為多麼厲害,在冰無忌心裡,他都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孩子也需要這樣傾訴一下,畢竟,他得了兩個道器追隨,然後築基成功,仙元入體,總共也不過兩三個月而已。
從我摘星樓的小夥計,到出手就能滅掉荒野巨怪,中間的時間太短了。照他所說,可能還覺醒了部分仙界記憶,動用了記憶裡的仙界秘法,這麼強大的能力,會有多大責任,多大的壓力,真是不容易。
冰無忌想到這裡,把本來想說的話壓了壓,讓李小白盡情述說他的奇遇。
李小白也不是一味述說。他說著說著,自己又停了下來,好像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要想通了,才能接著說。
冰無忌也不催他,就讓他一邊想,一邊說。特別是說到清神立魂法陣的關鍵處,李小白往往要思索很久,才接著往下說。
冰無忌發現,這是李小白悟道的一種方式。他一邊說一邊想,就是在把斷斷續續的心得體會逐一貫通,最後成為修為能力的實際增長。
只不過,這個小子的修為現在是什麼境界了?能力遠超築基,但又不是結丹,甚至,用普通的觀氣術看,還是個煉氣。
真有意思,小白說,他的玲瓏心要躲避大道感知,就幫他掩蓋了很多外露的氣息,所以,用觀氣術看他修為,誰都看不準。
冰無忌好奇心大起,趁著李小白又一個冥思苦想的空隙,悄悄動了動冰心玉壺法相,探了探。
果然是迷霧重重,難以揣度。小白渾身的氣息自行流轉,就像洪押司的幻境一樣,看哪裡遮哪裡,根本就不讓別人看清楚。
洪押司可是仙界中人,李小白充其量也就是個築基後期,怎麼也會這樣?玲瓏心就這麼強?還有那個五色仙元,就這麼碾壓下界修為?
冰無忌想,自己這個天逸元嬰如此不堪麼?她看著陷入冥思苦想不能自拔、居然自行開始入定的李小白,感覺到什麼叫後生可畏。
小白這麼拼命修煉,是不是也有所感覺了?他有仙靈根殘體,可能也感覺到,最近荒野氣機混亂,可能會有大危險大挑戰降臨,所以隨時隨地都在修煉,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看來,自己應該去一趟荒野深處,把那件東西取回來了。要不,萬一祝師還沒回來,危險就已經降臨,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應付的了。
冰無忌想到此處,手指一彈,一個湛藍色寒冰結界籠罩在摘星樓頂,把李小白穩穩罩住。她手掌攤開,傳音冰符凝結出一枚傳音冰符。冰無忌緩緩說了幾句,灌入符中,隨後悄然離開,消失於遠處的城門。
摘星樓裡,一眾少年醉了一地。
滾滾忽然醒了。它望了一眼外面,頭上剛剛冒出的獨角對準了城門方向,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跟冰無忌過去了。
它喜歡跟著冰無忌到處跑,但弱弱主人在呢,哪裡也不能去。滾滾散了蹄子上隱隱出現的法紋,又繼續睡了。
洪押司這幾天過得高興。
青衣小築的正統主人出去玩了,他主持青衣小築的生意。
這件事挺合洪押司的胃口。他一直想自己開店做生意,家裡一直不支援,說仙界群仙薈萃,他肯定虧錢,家裡現有的那幾間鋪子,寧願租出去都不給他試一下。
哼,我現在自己搞,多愉快!洪押司愉快地同意了風青衣的委託,幫忙主持幾天鑑寶生意。
風青衣要陪沈傲雪姑娘去一趟都城,又不願青衣小築關門,就只好拜託洪押司了。其實洪押司很厲害,風青衣早就發現了。
這個胖子,除了玩得一手好幻術,鑑寶也是一把好手。每次風青衣拿到一件特別殘缺的物件兒,還在想是什麼的時候,洪胖子就在那團迷霧裡嘟嘟囔囔的,用別人聽不懂,只有風青衣略懂一二的仙界方言把那物件兒的名字說出來了。
最厲害的,洪胖子說的物件兒名字還不是仙界的名字,說的是風青衣所在的上青界名字。可能他這樣一說,就不算違反仙界保密規定吧。
風青衣又試了幾次,拿了幾個殘破零碎,假裝想不起是原貨是什麼東西了,無一例外,洪押司都能說出上青界的原貨名。
厲害呀,真不愧是掌管仙界書庫的,學識挺淵博哦。風青衣乾脆直接問洪押司,他能不能把原物的簡易修復圖紙描出來。
這個呢,洪押司有點困難,他的興趣不在動手上面,在胡思亂想上。但他記憶力驚人,修復圖紙說個大概還是可以。
這個程度就夠了,風青衣鑑寶,也沒有把修復圖紙畫得那麼精準,有個大概意思就行。
知道了洪押司這個本領,風青衣這次出門就放放心心地,把青衣小築交給洪押司打理了。
“看不準的、拿不出草圖的,等我回來再處理吧,其餘的你隨意。”風青衣這樣囑託道。
洪押司點點頭,完全領會了風青衣老闆的要求,特別是最後半句:其餘的隨意。
那就隨意吧。洪押司等風青衣走了,隨意地把隨身迷霧擴充套件到了整個青衣小築,這樣七姑娘也可以在青衣小築裡隨意走動。
七姑娘陪伴著,兩人一起做生意掙錢,這就是洪押司的終極夢想。忽然之間,夢想就實現了,洪押司心裡美滋滋的。
那些來鑑寶的客人,一推開院子,就看見他和七姑娘在喝茶聊天,沒人能察覺自己走進了幻境。唯一的,客人們有些擔憂,這個臨時上任的洪大師,能不能把自己的殘缺寶物鑑定準。
事實證明,他們完全多慮了。這位洪大師雖然時時魂不守舍,只顧著和身邊的那位大美女說話,但鑑定起寶物來可一點都不含糊。一搭眼,一揮手,就把寶物原貌出處說了個清清楚楚,那隨手繪就的修復草圖,也是完全不弱於風青衣大師的水準。
客人們還發現,有的時候,洪大師身邊那位嬌羞的大美女,也能對寶物原貌指點一二,說得也是字字珠璣,完全在理。
不得了啊,無上城出現這麼多天才型人物,莫非真如最近傳言,無上城將迎來無上的繁榮期!
抱著這樣的心態,很多臨時路過無上城的客人和尋寶者,開始考慮要長期定居此處了。
洪押司倒是沒管客人們心裡在想什麼,他只顧著把仙界裡自己最熟悉最喜歡的東西,一一呈現在青衣小築。
那夢龍畑玉的書桌,薰香的化雪銅爐,纏金古藤的搖椅,潤手的龜石珠,甚至最有滋味的幾本古籍,都被他一一還原,陪著他和七姑娘說話。
其實,這裡分明就是洪押司在仙界辦公室的角落,他每日中午和七姑娘相會的地方。
還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氛圍和慣常的動作。洪押司燃起兩柱清香後,拍了拍手心,在丈許之外的石凳上,把辦公室那個傳令法陣居然也放上去了。
有了這個噁心人的物件兒,才是妥妥的原汁原味嘛。洪押司的被虐情懷小小發作著。
可萬萬沒想到,但就在傳令法陣剛剛成型,洪押司還沒把法陣上的催令黑龍恢復就位,那法陣裡的警示金鈴居然響了。
叮!悠長輕靈的一聲,把洪押司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我的幻境裡,這個東西怎麼可能響!
洪押司小胖臉嚇得煞白,不知道該不該去應那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