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的時候有些水腫,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喝了酒的緣故。
元遙敷上面膜,掃了眼客廳垃圾桶裡的玻璃瓶。
她昨晚失眠,又消滅了一瓶紅酒。
可能是因為白靜梅突然生病,她最近的失眠頻率相當高。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已突然變成了有夫之婦......元遙把助聽器戴好,腦中頓時湧入些許白噪音,她打個哈欠,花了幾十秒適應了一下。
然後手機適時響了。
元遙跑回臥室拿起來一看,裴屹川打來的電話。
元遙調整了一下助聽器角度,接通:“喂?”
“今天要去醫院看阿姨麼?”
昨天在飯桌上,裴屹川隨口問了她一句週末幹什麼,元遙也就隨口答。
“嗯。”
“雨下得很大,我送你去。”
元遙下意識拒絕:“不用......”
裴屹川卻打斷道:“我在你樓下。”
元遙一怔,她拉開窗簾朝樓下看去,雨下的是很大,看起來風也不小——雨簾在空中斜著走。
對面綠化區的一棵樹下停著輛碩大的黑色SUV,元遙眯起眼分辨了一下......庫裡南。
“你換車了?”
“嗯。”裴屹川道,“別急,慢慢收拾。我等你。”
電話結束通話,元遙摘下面膜換下睡衣,以最快的速度化了個淡妝,看著鏡子裡頗有些凌亂的頭髮,她隨手拿起一枚抓夾。
出電梯的時候,元遙看到裴屹川不知什麼時候下了車,正撐著一把傘在樓道口等她。
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早。”
“早。”裴屹川卻泰然自若,引她上了車。
坐在副駕駛上,元遙四處打量了一番。不愧是豪車,比她那輛特斯拉寬敞太多。
裴屹川啟動車子,側頭朝元遙笑笑:“喜歡?”
“還行。”元遙道,“沒命買,倒是有命坐。”
裴屹川挑眉:“那說明你這個婚結得值了。”
元遙撇嘴問:“徐助理呢?下這麼大雨,怎麼你自已開車?”
問完她就後悔了。今天是休息日,裴屹川送她去醫院就算了,她倒是想著奴役起人家的部下了。
這麼想著,元遙心中升起淡淡愧疚,都是打工人,她怎麼一沾上裴屹川,莫名就有股資本家的惡臭味。
“他倒是想來。”裴屹川淡淡道,“可惜裴家的花壇他還沒打掃完。”
元遙哦一聲:“他跟你一起住裴家?”
“他在裴家算半個少爺。”
“......噢。”元遙腹誹,那你還讓人家打掃花壇?
裴屹川不知道元遙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已在她心裡被扣上一頂黃世仁的帽子。
不過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喊冤。
裴屹川在市中心有套公寓,是回國前以徐舟的名義買的。
昨天晚上他們本來是不打算回裴家老宅的。一個是時間不早了,老宅偏遠;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都不想回去面對王玉芝。
可惜剛進公寓大門,裴松山就一個電話給倆人叫回去了。
進家門不出兩分鐘,徐舟又被支開去掃花壇。
裴屹川則在裴松山的書房裡,等待傳喚似的。時間幾近凌晨,他才看到裴松山疲憊的臉——剛哄好老婆。
“你戀愛自由我不反對,結婚不和家裡商量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裴松山託託眼鏡,一臉嚴肅,“咱們裴家不是小門小戶,這種事單憑你一人做主,屹川,你是不是太猖狂了些?”
裴屹川嘴角含笑看著小老頭,然後拿起他書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裴松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拍桌子道:“我在和你說話!你的規矩呢!”
“爸。”裴屹川又喝了一口已經有點泛冷的茶水,笑著道,“我只是步您後塵罷了。”
無錯書吧裴松山愣了一秒:“你......”
裴屹川攤手,故作無辜道:“您當初娶我媽進門,不也是先斬後奏嘛?前天我去堂兄家看伯父伯母,他們聊起來這事還直嘆氣。”
裴松山洩氣:“那......那你那個女朋友,也不能和你媽比。”
“為什麼不能?”裴屹川坦然道,“我媽在嫁給您之前,是城中之花,是盛京劇場的歌唱家。我給您娶的兒媳婦也是網上的一枝花,現實裡當然也不差。時代進步,各司其職。對比起來有什麼區別?”
裴松山罕見兒子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沉默了幾秒,抬起眼問:“你這是想好了?”
裴屹川認真:“論跡論心,我落子無悔。”
“......那就挑個日子,把她帶回來吧。”
裴屹川后來問起徐舟,裴松山心虛道:“那是你媽的意思。小舟白天駁了她面子,她當然要罰他。”
裴屹川冷笑:“我看不止吧?她是對我把她那兩個保鏢調走的事耿耿於懷,拿徐舟撒氣吧?”
裴松山無話可說。
因為王玉芝就是這樣一個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人。
收拾不了親兒子,收拾一個下屬總行吧。
“馬上就要下雨了,要是徐舟生病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怎麼跟徐叔交代。”
直到要睡的時候,他聽到徐舟進屋的聲音,窗外的瓢潑大雨接踵而至。
看來王玉芝還是有點人性和母性的,徐舟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實在算得上半個兒子。
裴屹川感到可笑,他竟然會這樣評價自已的母親。
可到早上的時候,王玉芝的行為又顛覆了他的想法:因為她讓徐舟吃過早飯後披上雨衣繼續打掃花壇。
裴屹川懶得和她爭執,問徐舟要不要和自已走。
徐舟想到自已昨天對王玉芝是有些過分,夾在母子兩人中間,乾脆左右逢源吧。
他選擇留下,給王玉芝面子,也給裴屹川機會開溜。
裴屹川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說,拿上新車鑰匙就走了。
可是大週末,裴屹川不想泡在公司看檔案,思來想去,他就想到了元遙。
裴屹川只挑著說了徐舟被罰的事,元遙聽得目瞪口呆:“你們家花壇大嗎?”
裴屹川無奈:“我家園丁有四個。”
元遙沉默了。
過一會兒她問:“昨天宴會上的事,你媽媽知道嗎?”
等紅燈時停下車,裴屹川側眼問:“哪件?”
元遙又想起那個深吻,心跳不免漏跳一拍:“......全部。”
裴屹川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