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生物學角度來說,我是我小姨的孩子。”元遙坐在自已的車前蓋上,娓娓道來,“我媽的親生女兒在七歲時候癌症走了,我小姨又未婚先孕,男人失蹤了,她一個人養不起我,就把我送給了我媽。後來我小姨也死了,也是癌症。就剩我和我媽了。”
“你買的那些東西沒錯,也不便宜。但是隻會讓她覺得,如果她的親生女兒還活著該有多好,能嫁給一個這麼優秀的男人。”
“而不是便宜了我這個野種。”
說話的時候,元遙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完才微微勾了勾唇角,自嘲般地笑了。
她不是故作輕鬆,而是真的覺得這些話像是吐苦水。
她不是愛抱怨的人,所以她也沒期待得到安慰。
裴屹川沉默了好半天才消化她說的內容,他們認識不久,但他自認為元遙不像是家庭不幸福的女孩。
她開朗有個性,也敢作敢當。
要不然不會當著王玉芝的面親他,只為給老太太一個下馬威......
“我媽大多數時候還是愛我的。她會把我想象成她的親生女兒,給我一些母親能給予的最大關愛。所以我也算不上可憐。”
元遙接過男人手中的水果,轉頭帶路往住院樓走。
裴屹川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一般人聽到這種事,不是惋惜安慰就是不知所措,那副神情,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又好像是看了瓊瑤苦情劇。
但是裴屹川生在豪門,錢和愛他都不缺。
他對這種事的理解和共情力會差很多。
所以懵逼才是正常反應。
裴屹川追上來問:“那我等下要怎麼介紹自已?”
“嗯......你就說自已是賣保險的吧。”元遙停下步子,打量他這一身西裝,心想不愧是霸總,正裝就跟焊在身上一樣,“在我媽的認知裡,常穿西裝的人,要麼是房產中介,要麼就是賣保險的。”
裴屹川被她逗笑了。
元遙也笑了,笑得時候唇邊有兩個梨渦。
裴屹川看著她,感覺胸口驀然釋放出暖意。像是久枯逢春般的野草發芽,抓人心絃,又癢又麻。
再回神的時候元遙離自已已經有一米遠了。
他放大步子,追了上去。
白靜梅和裴屹川想象中的不一樣,她沒有因為治療而蓬頭垢面,或者是因為知道今天‘女婿’要登門,所以特意收拾了一番。
總之,除了臉色憔悴些,她看起來還算精神。
裴屹川放下東西,禮貌地鞠躬問好,然後介紹自已,在說到職業的時候,特意拿眼睛瞟了一眼旁邊的元遙。
元遙似乎是憋著笑,可能覺得他這樣很滑稽。
“保險啊,賣保險好......”當然,白靜梅的反應也如元遙預料的那樣,很是滿意。
“我以前就喜歡總給我推銷意外險的那個小夥子,不過他沒你帥。”
裴屹川順著她的話貶低自已:“謝謝伯母誇獎,我這都是假的,我本身長得不好看,工作需要整的。”
白靜梅哎呦一聲,笑著道:“那巧了,遙遙那個蘋果肌,也是假的。是那個什麼什麼酸,填充的。”
裴屹川愣了一下,他沒想到白靜梅會在自已面前揭女兒的短。看向元遙,元遙卻是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
“所以說我和遙遙合適,伯母您放心,我會對遙遙好的。”
白靜梅沉默了幾秒,問道:“小裴呀,你家裡是做什麼的呀?”
“我家裡都是普通人......”裴屹川把徐舟父母的職業偷樑換柱成自已的,編起瞎話來一點不卡殼,“他們工資也不高,我大學畢業後就沒再讀了,怕他們壓力大。”
“這樣蠻好的呀。”白靜梅似乎更開心了,尤其是拿著那兩張小紅本,笑得臉都紅潤了,“太有錢也不好,該不把遙遙放在眼裡了。本科學歷不低了,遙遙學歷也不高,有共同話題。”
裴屹川能說什麼呢,他只能點頭。
元遙在旁邊適時提醒:“那彩禮就別要了吧,反正木已成舟,我們倆誰都跑不了。”
“那還是要的。婚禮雖然不著急,但這個是傳統,你們這個速度呀,比我想的快,都領證了。可是彩禮不能忘。”白靜梅反應過來,差點把正事忘了,她看向裴屹川,小心翼翼試探,“十萬,不高吧?”
盛京,一線城市。普通人家要十萬塊彩禮確實不算高。
裴屹川差點就要答應,好在元遙給他拋了個眼神,他一愣,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靜梅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逗你的,逗你的。我要個一萬八就行了。”
說完她又道,“一萬八,拿得出來吧?”
裴屹川看向元遙,元遙這次眨了下眼。
裴屹川應下:“一萬八當然沒問題。”
一萬八,當面交易。
裴屹川直接掃了白靜梅的微信收款碼,像買豬肉一樣。
元遙看白靜梅笑得滿面春風,也跟著笑,助聽器匯入的音源像火一樣,順著耳道燒進了心裡。
回到停車場,元遙把錢以轉賬形式發給了裴屹川。
裴屹川唇角一勾,點了退回。
“怎麼不收?”
無錯書吧“兩萬塊,買你個人情怎麼樣?”裴屹川問。
元遙懵了一下:“什麼意思?”
“陪我去參加個宴會吧。”
“什麼宴會?”
“你情敵辦的,母命難違。”裴屹川無奈笑笑,朝她晃了晃手機,“轟炸我一天了,說是心臟疼。”
哦,是自已那個惡婆婆啊。元遙冷笑:“心臟疼去醫院,去宴會有用嗎?”
“她不去,但是讓我去。”裴屹川回頭看看住院樓,偶然掃到個人影——元遙母親。
他往前跨了一步,將唇貼在元遙耳邊輕輕道,“觀眾來了。”下一秒,他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元遙白皙的臉頰瞬間就紅了。
但她聽懂他的意思,也不好躲,只能轉頭扎進男人懷裡。
裴屹川雙臂環著她,繼續道:“宴會在泰戈爾酒店,我已經叫人備好了晚禮服,鞋子也是你的尺碼。”
元遙一怔:“你怎麼知道我的鞋碼?”
“你出過一期分享鞋子的影片。”裴屹川抱著她,把下巴輕輕放在她的頭髮上,“我看了一下午你的影片。”
元遙心跳加速,有種在網上衝浪被熟人認出來的感覺。一股莫名的羞恥感緩緩襲來。
直到裴屹川誇了她一句:“你真漂亮。”
她放鬆下來,呼吸間都瀰漫著男人的古龍香水味:“你也不差。”
元遙感覺自已似乎是緊張過頭了,她拍攝影片也好,直播也好,幾乎沒有過害羞,面對鏡頭,沒有哪次不是大大方方。
因為這些都沒有她衣不蔽體在大街上找爛衣服穿的時候難堪。
瞥見那道身影離去,元遙直起身子掙脫懷抱。
兩人拉開距離,裴屹川微笑道:“所以我們站在一起,也不會差的。對吧?”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元遙也不好拒絕了。
護膚品加上‘彩禮’,兩萬塊,換陪他出席一場宴會。不算賠本生意。
元遙微微抬頭,笑容明豔動人:“我只有一個問題......”
“管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