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兒出來的時候,文老太太早就不見人影了,康明兒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旁。
“如蘭!你出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怎麼就帶了兩個奴婢在身邊,你懷有身孕,要小心一點。”
熟悉的名字,康明兒順著聲音所在的地方看過去。
只見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小心翼翼的扶著一位美嬌娘下臺階,明眼人都能看出這男子對懷中姑娘的關懷。
而那女子熟悉的臉龐讓她不由得旁邊躲了躲,是盛家的四姑娘如蘭,小時候給自已送的絹花。
後來也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不敢上前搭話,沒想到如今竟然碰見了。
康明兒站在拐角,像只陰溝裡面的老鼠窺視著別人的幸福生活,看著如蘭儘管嫁人了,但還是跟未出嫁那活潑開朗,心中是止不住的羨慕。
而如蘭嫁的人一看就是身份顯貴,和文家完全不一樣。
如蘭嗔怪一聲,“你不在練武場訓兵,怎麼來找我了?”
周修遠扶著如蘭,“休沐三日,聽到你出來買首飾,就過來找你了,下次出來多帶幾個人,這裡人多眼雜的,你身子金貴,要是被衝撞了怎麼辦。”
如蘭哼笑一聲,眉眼間盡顯女兒家的嬌憨。
“我都知道,誰會不長眼來衝撞我,我新買的首飾,你看看好不好看。”
如蘭的夫君是長松介紹的,汴京找到一個合適的郎君,於是長松將自已的交到的朋友告訴了母親。
其中周修遠是最適合的,雖然本朝文官為重,但是周修遠本人英俊瀟灑,品性端正,父母都在西北之地鎮守,以後如蘭頭上沒有婆母壓著。
當然這如蘭一見周修遠的樣貌,就有些心動,她本人也是該活潑坐不住的性子,嫁給了周修遠之後。
時常都出去打打馬球,逛街看戲聽話本,日子過的十分舒坦。
周修遠看了一眼如蘭頭上新出現的髮簪,樣式挺好看的,就是上面的寶石不夠大。
“下次買個寶石大的簪子戴著,那樣子才好看。”
如蘭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夫君,白瞎了一張好臉。
“你一點都不會看!”
就在如蘭準備登上馬車的時候,康明兒衝了出來,跪在瞭如蘭面前。
“如蘭,求求你救救我。”
周修遠皺著眉攔在瞭如蘭面前,如蘭是一點也沒有認出眼前這個跪在自已面前的是誰。
“你是誰?”
康明兒咬咬牙,原來如蘭根本就沒有認出自已是誰。
“我是康家的庶女,康明兒,我們兩個小時候還一起玩過。”
如蘭一聽是康家的,眼中好奇的神色就淡了,實在是康家的那番做派她不喜歡,母親也讓她離康家遠一點。
“你要是有事就去求康家,我跟你無緣無故,為何要幫你。
官人,咱們走。”
馬車遠去,康明兒站起身子,還想要跟上去,就被周修遠兇惡的目光給嚇在了原地。
如蘭經過這麼一遭,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如蘭,是不是她惹惱了你?”
如蘭搖搖頭,“我只是想起母親交代的事情了,母親讓我離康家的人遠點,沒想到今天遇見,還求到了我面前。”
這讓如蘭有些莫名其妙在,自已和康明兒根本不熟悉,她怎麼篤定自已會幫他呢。
周修遠認同岳母的話,“岳母說的對,這個康明兒一看就是心思不純。”
這個插曲如蘭沒放在心上,只是後來和王若弗閒聊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
王若弗淡然一笑,“如兒做的對,那康明兒不是個好人。”
文炎敬徹底廢了,只要不傻就不會放走康明兒,畢竟一個瘸子想要再娶妻可就難了。
至於康明兒,她怎麼有臉求到如兒面前,她只不過嫁給瞭如兒前世嫁的人而已,沒讓她嫁給鰥夫做續絃就算好的了。
這一回,長柏會考準備妥當,沒有出現發熱這種情況,順順利利的從考場走了出來。
康家,衛恕意聽到下人們議論自已的女兒,才知曉女兒這幾年在文家過的並不好。
文家那老太婆帶著明兒來康家打秋風,結果被大娘子給趕了出去。
衛恕意實在是擔心明兒,就想法子和女兒見了一面。
“明兒,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衛恕意輕輕的撫摸上女兒憔悴的臉龐,這樣的明兒讓她覺得陌生,甚至比她這個做孃的還要憔悴麻木。
一握女兒的手,滿手的繭子讓衛恕意一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手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繭子,下人呢?你的陪嫁小桃呢?”
康明兒哭著撲進衛恕意的懷抱中,“娘,文家太窮了,沒錢養下人,婆婆將小桃給發賣了。”
衛恕意抱著女兒,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那娘給你的陪嫁銀子呢?”
康明兒苦澀一笑,“在離開汴京的時候,就被婆母拿走了。”
她所有的東西婆母全都拿走了,就連那些撐面子的衣裳都被婆母拿去換錢了,而她的相公文炎敬,冷眼旁觀,看著婆母奪走了她的所有東西。
“娘,女兒受不了了,女兒想要和離。”
衛恕意一怔,“明兒,和離之後你又能去哪裡?大娘子不可能接受一個和離之後的庶女回來。”
康明兒失望的垂下眼眸,小娘沒辦法幫助她,如蘭不願意幫助她,世界之大,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明兒,這是娘所有的體已錢,你好好收著。”
衛恕意將滿滿一荷包的銀子塞到康明兒的手中,康明兒看著荷包裡面的碎銀子,全都是小娘一點一點的攢起來的。
“娘,女兒明日就要離開了,娘,你多保重。”
康明兒告別了母親,並且將銀子藏在了好幾件衣服裡面,這些銀子可能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文家灰溜溜的離開了汴京,回到鎮子上,成為了周圍人眼中的笑話。
還以為文家能出個有出息的,帶著文家改換門庭,到頭來成了一個容顏盡毀的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