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桐原本在刷牙。
接到那通奇怪的電話後,先是懵了兩秒,隨後氣不打一處來。
“臥槽!你他媽給我道歉,就是這個態度?”
“別嗶嗶,快滾下來,有事和你商量!”
魏鵬說完後迅速結束通話了電話。
至於表情古怪的魯桐,將嘴巴里的泡沫吐盡後,也訕笑著出了門。
高中男生之間,向來如此。
可能前一秒還扭打在一起,揚言著要弄死對方。
下一秒,又變成了分煙抽的好兄弟。
魏鵬過去半年裡經歷了什麼,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往常在校裡校外,對方都很沉默陰鬱。
可今天竟然選擇了主動給自已道歉,語氣聽起來也陽光了不少。
這轉變,的確有些突然。
他記得幾個小時前,老陸問過自已魏鵬駐唱的酒吧。
說了一句“我就是那個人”之後,便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莫非........
就在剛剛如此短暫的時間裡,他把魏鵬給勸回來了?
這怎麼可能?
想到這一點的男生,頓感一陣驚悚。
三班不是沒有努力幫魏鵬找回自信過,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所以他不相信。
一個新來的老師,能在幾個小時內消解魏鵬冰封了近兩百多天的心。
帶著無盡的疑惑,魯桐下了樓。
隨後便看到懶洋洋靠在長椅上的魏鵬。
嘴角帶著笑,身上的氣勢也終於開始蓬勃。
肉眼可見的變化,令魯桐一陣愕然。
見鬼了麼這是?
這小子該不會被什麼東西給附身了吧?
正想著,他屁股上突然捱了敦實的一腳。
雙手插兜的男生朝他挑了挑下巴。
“早上有點衝動了,老子給你道歉。”
“要不你來給我兩下?消消氣?”
魯桐白了他一眼,右手無比嫻熟的掏向魏鵬褲兜。
將一包剛剛拆封的紫雲收繳。
“煙給我,暫時放你一馬。”
“來,我先問你個問題!”
他目光四下打量著魏鵬,沉聲開口。
“你是吃了什麼藥?咋感覺突然開始通透起來了呢?”
“陸藥!”
“啥玩意兒?”
魯桐一臉懵逼。
“老陸去酒吧找我了”,魏鵬沒在開玩笑,淡淡說道。
“怎麼?你倆酩酊大醉,促膝長談了?”
“並不是”,魏鵬搖搖頭。
“他給我唱了一首歌。”
“啊??”
魯桐吃了一驚,滿眼的不可置信。
“你等等,讓我捋捋,你的意思是........老陸在酒吧,給你唱了一首歌,然後你就重新活過來了?”
“可以這樣理解”,魏鵬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星空,嘴角笑容愈發深重。
“這怎麼可能,一首歌就........”
“你不懂音樂,也不懂老陸”,魏鵬打斷了他。
“老陸........是個天才。”
男生的聲音,突然就遼遠起來。
充滿希冀的語調,在夜風中緩緩擴散。
“我信他,也服他!”
“行了,說正事兒吧!”感慨完畢之後,魏鵬拍了拍魯桐肩膀,重新坐回長椅。
“我想全盤接手兩天後的校園演唱會,目前有個大致的想法,給你說一說,咱倆商量商量!如何?”
兩個男生,就這樣在夜空下低低淺淺的商議起來。
看上去很和諧的畫面。
慢慢融進蓉城溫柔的夏末之夜。
..........
同一時間。
浣花別墅區。
打完電話的陸子銘,看了一眼身後堆滿櫃子的昂貴手辦,苦笑著搖搖頭。
隨後從抽屜裡取出一包煙,舉步朝樓下走去。
書房門虛掩著,隔著門縫能看到老頭子伏案工作的身影。
這些年,盡顧著玩了。
真的很少很少仔細看過他。
這一晃眼看過去,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變的又老又發福了。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他真的帥炸了。
每次開家長會,那些小姑娘都說陸子銘你爸爸好帥啊,你為什麼這麼醜。
那時候他氣的想笑。
可現在,他難過的想哭。
他舒了一口氣,隨後推門進入。
凌空將那包煙丟給笑容燦爛的男人。
老頭子愣了一下,下意識去做摸錢包的動作。
陸子銘咧嘴苦笑。
所以自已真是有夠廢柴的,不懂事了好些年,都給老頭子養成肌肉記憶了。
“我今天不要錢,錢夠花。”
男生抹了抹鼻子,往書桌前挪了兩步。
“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件事。”
興許是看到兒子的狀態有些不同尋常,陸正宇也坐直了身子。
“你之前.......不是老想讓我接班嗎?”
“最近想了想,好像當老闆也挺有意思的。”
“所以我想問問,如果要接班的話,需要.......先做什麼?”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陸正宇愣了。
半晌之後,他突然就開始大笑起來。
眉眼間的褶皺擠在一起,看上去很是開心的樣子。
“你小子,哈哈哈,你小子........”
笑了一會兒後,陸正宇拿了一根菸朝陸子銘丟了過去。
“爸爸等你這句話很久了,但不是現在!”
“你先給我考個大學,最起碼混個本科學歷。”
“到時候再談接班的事!”
陸正宇擦了擦眼眶,語氣卻很鄭重。
“不過,我倒很想問問,你為什麼突然會這樣想?”
“我只是.......”
陸子銘抿了抿嘴,隨後笑著看向男人。
“我只是,怕你哪天太累了突然翹辮子了,所以早點接班早點熟悉唄!免得到時候一頭霧水。”
“你個兔崽子,敢咒老子!”
陸正宇作勢欲打,陸子銘縮了縮脖子,嘟囔著跑出書房。
別墅內,重歸安靜。
靠在辦公椅上的男人,手裡摩挲著兒子給他的那包煙。
沉默許久之後,找到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老吳,加大點收款力度吧,特別是趙強的那筆陳年爛賬,想盡一切辦法收回來。”
“老闆.......我建議還是不要逼太緊了,我怕.......”
“他媽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法治社會,我就不信他狗日的能翻天?”
“給我想盡一切辦法往回收!”
“剛剛我兒子給我說他想接班,做老子的總不能給他留個爛攤子吧?”
..........
深夜,十一點。
景秀路。
洛槿坐在御龍山小區外的小吃攤上,目光有些空洞。
眼前是一位看上去痞裡痞氣的小黃毛,嘴裡叼著一根肉串,目光猥瑣的在她身上打量。
“小槿,我真就搞不明白,你為啥非要我擱你家樓下待一個禮拜才答應做我女朋友呢?莫非........你是在考驗我?”
“對,我是在考驗你”,女生撩了撩耳後的頭髮,笑的有些冷淡。
“想做我男朋友,這是必過的一關。”
“你真奇怪”,小痞子搖搖頭。
“不過我的確有些想不通,你一個一中的校花,竟然會找上我們這種人........”
“沒什麼好想的”,女孩端起手邊的啤酒喝了一口,拎著書包起身。
“你只需要按我要求去做就好。我等著做你女朋友!”
她轉身離開。
髒兮兮的哆啦A夢掛墜在風中輕輕晃動著,像是想要竭力衝破圍繞四周的黑暗。
但被頭頂的按扣和絲線牢牢牽扯著,壓根就無法挪動一步。
女孩在小區下走了好久,最後進了一間五金店。
“老闆,買把鎖。”
煙霧繚繞的小店裡,禿頂老闆愣了一下,隨後詫異看向眼前的漂亮女生。
“小姑娘,這才幾天,你又來買鎖?”
“有用。”
“十塊錢,自已選。”
男人隨口撂下一句後,表情古怪的繼續抽起了煙。
這個女生真的太奇怪了。
幾個月的時間,在自已這裡買了至少不下十五把鎖。
家裡得是多大啊,有那麼多門需要鎖?
.........
十分鐘後,御龍山二號樓。
洛槿面無表情的推開厚重的防盜門。
連鞋都沒換,徑直走進自已的房間。
房間內,一片黑暗。
窗簾緊緊拉著,燈也沒有一盞。
“咔噠!”
進去的第一時間,她就將新買的鎖卡進了鎖釦裡,用力鎖緊。
然後將鑰匙藏在了床下。
她依舊沒開燈。
只是將書包丟到一旁,然後裹著被子縮到了床角。
四下寂靜,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只有心跳。
女孩眼眸冰冷。
目光投去的地方,是房門的位置。
此刻剛好有月光穿透窗簾灑落而下,照射在門框上。
那裡.......
赫然是一排鎖釦。
每一個上面,都上了鎖!
陰沉且冰冷。
在暗夜中,顯得詭異至極。
她就這樣蜷縮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直到幾分鐘後。
耳畔突然響起聲音——
“咚!咚!咚!”
有人,
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