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帕城主坐在一張長條桌旁,在他面前擺著滿滿一桌的吃食。
雞鴨魚肉、山珍美酒,食物琳琅滿目,有些珍稀食材就連關內家財萬貫的老爺都不曾見過。
可面對如此多的珍饈,阿吉帕只是伸著指頭挑挑揀揀了幾塊小肉,剩下的那些他看都不再看一眼。
“那兩個人有什麼異動嗎?”他小口吃著挑揀來的美味,臉上絲毫沒有情緒波動,“有沒有試著逃跑?”
跪在桌前面空地上的奴僕聽到問話,這才敢直起身子,但仍舊不敢抬頭讓城主看見自已的臉:
“回稟城主,叫蘇銘的那個男人試圖賄賂看守,被打了一頓。那女人沒有多餘動作。”
阿吉帕點了點頭,比較滿意這樣的情形:
“嗯,讓你們放出去的訊息怎麼樣了?”
奴僕重新拜倒,完成了一個標準的五體投地大禮,然後又跪著直起身子,重複之前的姿勢回答:
“回稟城主,鞣然使臣已經到咱們城外了,正等候您的召見。平陽侯派來的人也快到了,請求和您見面詳談。”
“靺鞨部呢?”
“靺鞨部暫且沒有回應,也沒打聽到他們行動的訊息。”
阿吉帕吃掉手中最後一塊小肉,伸出滿是褐色油汙的手掌,直接按在旁邊伺候的女僕胸口,把白色的纖薄衣衫抹滿了油汙。
女僕笑得很開心,拿起手中潔淨的白色絲帕給阿吉帕擦拭嘴邊的油汙。
“讓鞣然和平陽侯的人到祈禱廳等我。”
三道臺佔地並不大,但在城中央的位置建了一座四層高樓,專門用來祭祀祈福。
一層左右擺著好幾十把木椅子,方許嵐坐在第一排,原本還算白淨的臉蛋現在粗糙無比。
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此時佈滿了血絲,明顯是休息不足,又經歷了大漠無情的風沙,現在方許嵐只要睜著眼睛就難受,眼淚止不住地自已往外淌。
儘管如此她剛探聽到訊息,就馬不停蹄地帶人來了三道臺。
她必須親手把蘇銘公子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否則她寢食難安。
一雙眼睛又算得了什麼。
坐在大廳另一邊的是鞣然韃子,他們大部分頭上包裹著土黃色的布,只露出微微發藍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
“燕國的女人就是水靈,長得挺白。”
韃子們高聲議論著方許嵐,而且故意用蹩腳的大燕官方話。
“那可不,前幾年我掠來一個官家小姐,那簡直嫩出水了,我都不捨得玩死,讓她活了兩個月呢。”
“你那算啥,我去過一次教坊司,那兒的女人才叫那什麼……對,尤物!”
或許是話題談的太葷,一個鞣然韃子吊著膀子栽栽愣愣地走到方許嵐面前,開口問道:
“小妞,你什麼價錢?陪安達們舒服一下。”
方許嵐眼睛難受得很心煩,被他這麼一調戲,更是難壓怒火:“給老孃滾遠點。”
說話的同時,武者氣勢悄然散發,罩著面前的韃子全身而去。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瘦乾瘦乾的韃子,面對方許嵐修體境武者的實力,竟然怡然自得半點不受影響,反倒賤笑著伸手要去摸方許嵐的臉。
方許嵐一瞬間暴怒,起身的瞬間就抽出長劍,劍鳴聲剛起就朝著韃子脖頸劃去。
可沒想到那韃子看似漫不經心,等長劍快要劃到自已之前猛地伸手,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反握一柄短刀,剛好格擋住方許嵐的攻勢。
無錯書吧方許嵐身後跟著的也都是修體境的武者,鏗鏘聲四起,紛紛亮出了兵器。
鞣然韃子那邊也不含糊,同樣亮出各式各樣的刀劍,兩邊局勢劍拔弩張起來。
“幾位若是來談生意的,就把武器放下。”
這時候祈禱廳內側的門開啟,阿吉帕穿著華麗的異族服飾大踏步走了進來。
他臉上還是帶著一貫的淡淡微笑,可是他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加掩飾地表達著蔑視。
“在三道臺,你們能拿著兵器走進祈禱廳,已經是最大的榮耀。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耐心。”
他的話說完,臉色囂張的鞣然韃子才緩緩放下手中武器,重新回到自已的陣營中。
方許嵐也不和這些人計較,滿懷期待地上前開口:
“阿吉帕城主,我是代表平陽侯和靖遠伯而來,請求您釋放唐新玥和蘇銘二人。”
“你的出價是什麼?”
阿吉帕沒有別的廢話,直接問重點。
出價?方許嵐有些意外,平陽侯是大燕二等侯爵,靖遠伯也是當年戰功赫赫的名將之後,這兩個名頭加在一起莫非還不夠阿吉帕一個小小城主敬畏的?
如果三道臺是在大燕屬地上,方許嵐現在就能讓人把這城主給押下去打一頓。
可惜,人家不鳥她,她只能壓下心中焦急,冷著臉報出一個數:
“兩千兩白銀,這應該足夠城主許久的開銷了吧?”
方許嵐臉上得意的神色還沒持續多久,阿吉帕就冷笑一聲:
“到底是養尊處優的燕國人,阿克布,你告訴她們,你們鞣然出什麼價?”
剛剛調戲方許嵐的那個鞣然韃子闊步而出,鄙夷地掃了方許嵐一眼,昂著頭喊了一句:
“奴隸四十,上等馬十匹,下等馬二十,長弓十五。”
“好!”阿吉帕喊了一聲,隨後看向方許嵐,“你還出得起價嗎?”
方許嵐氣得牙癢癢,鞣然人在她眼裡從來都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三道臺這種地方更是她過去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茅坑。
憑什麼這幫人現在敢這麼和她說話,還敢逼迫她?
但一想到蘇公子此刻可能正被這幫蠻人羞辱,或許被關在暗無天日骯髒惡臭的監牢當中,祈禱著誰能夠來救他。
假如最後蘇公子發現是她方許嵐歷經萬難,不惜付出一切救了他,蘇公子會不會從此就傾心於她,愛上她無法自拔?
越是這樣想,方許嵐就越按捺不住喜悅,不就是點馬匹和弓弩嗎?給他!
“我出上等馬二十匹,下等馬三十匹,長弓二十支,長槍二十把!”
方許嵐學著鞣然人出價的方式,隨便加了一些。
反正最後都是平陽侯掏銀子,這些東西就讓他們頭疼去吧,她只要蘇公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