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秋風送進來,有種蕭瑟的涼意。
肖翊禾靠坐在沙發上,低垂著眸子,讓人看不清表情,“好。對不起”
秦婧雪搖頭,直接道:“你上次說要開個價?”
“是。我說過。”
肖翊禾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我們合作吧。”
“幫我徹底擺脫肖秋鳳。”
“而我會幫你做任何事。”
秦婧雪抬頭對上他認真的視線,彎了眉眼,“好。一言為定,不能反悔。”
肖翊禾眉心間的愁緒,難得一見。
他的表情看不出有多高興,“你都不知道肖秋鳳是什麼人,怎麼能輕易答應。”
秦婧雪送了他一個白眼,不客氣道:“那你也不知道我要對付誰,不是也答應了?別那麼矯情,小心我反悔。”
只是感覺重生一次,復仇重擔越來越沉了。
說實話,她心裡確實沒有底,但看得出來,他也深陷囹圄,所以想分給他一點勇氣,
避免重蹈上輩子的悲劇。
肖翊禾看向窗外,慢慢講起了肖秋鳳,“我媽想要的,是我的順從和獨一無二的忠誠,最好是變成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
秦婧雪感慨:“……你也有點慘。”
他繼續道:“小學,我曾養過一條金毛,她讓我學電影裡的情節,斃了它。”
“我不答應。她命人當著我的面,活剝了它,燉湯灌給我喝。”
“!”秦婧雪震驚,這……比她想象的殘忍數倍。
一種濃濃的悲傷從他身上瀰漫開來,她不忍心再聽下去,可是,又不想打斷他傾訴的機會。
這種事情,應該很難跟別人開口吧。
“初中,我喜歡上了金尾錦鯉,沒敢養,經常去水族館裡看,把它當作我最好的朋友。”
“後來我在早餐的粥裡發現一根魚刺,問了廚子才發現,那是金尾錦鯉未處理乾淨的刺。她讓人打碎了,煮各種粥給我喝,而那樣的早餐,我已經吃了一月有餘。”
“……”當作好朋友?秦婧雪莫名共情了起來,如果是她經歷了這麼變態的事情,說不定會心理扭曲。上次還請他喝魚湯來著,真是罪過……
白色窗簾舞動得沙沙作響,顯得屋內格外安靜。
他隨意地坐在沙發上,出口的話卻又那麼殘忍,好像在向她掰開最厚重的傷疤,邀請她看曾經最血腥的傷口。
她微微起身,又剋制地坐下,呼吸都放輕了。
肖翊禾停頓了片刻,略過了高中時期。
“大學,我加入了一個攝影愛好團。”
“一週後,成員集體失蹤,被找到時,已全部死於意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她,”
“但我知道是她。”
“!!!”秦婧雪一個外人都震怒了,他不知道該多難受自責!
“所以,直到現在,我明裡暗裡喜歡過很多事物,但從未守住過,無論如何躲藏,她都能找出來,當著我的面撕毀給我看。”
“擺脫她,是我一輩子的妄想。”
話語裡的傷痛,毫無阻礙地傳到了秦婧雪的心裡,這一點,他們何其相似!
想她上輩子所求也是奢望。不過是一顆真心罷了,絕望到死,也沒能得到,只能是她的妄想。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坐到他身邊,一手扶著他的胳膊,一手輕拍他的肩膀。
秦婧雪:“……”完了,什麼情況。
正當她尷尬地要收回手,
肖翊禾轉頭看她,眼底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怎麼,同情我?”
“怎麼會!你聽我說,”秦婧雪抓著他的胳膊沒敢放,生怕他誤會,在他脆弱的心靈上又加上一道裂痕。
她飛快轉動腦子,繼續安慰道:“我覺得,是她的問題。”
“本質上還是恃強凌弱罷了。”
她抬眼正視他的目光,“試想,如果你喜歡的,不是金毛,是饕餮巨獸;不是金尾錦鯉,是山海龍王,她還敢殺嗎?”
“如果他們不是普通的人,而是重量級的官員,她敢隨意殺害嗎?即使要做,她自已也會付出慘重代價。那不得好生掂量掂量?”
“所以如果你怕傷害別人,不必委屈自已,去壓抑喜歡的本能。而是你越喜歡什麼,就越要把他捧向高處。”
“成為最耀眼的存在後,腳下的黑暗,便無處遁形。”
肖翊禾定定地看著她,滿眼全是她。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曾變過。
那年轉學第一天,他坐在高樓之上,準備結束人生。
秦婧雪突然闖進他的世界,眼神憂鬱卻明亮,
一臉驚喜地坐到他身邊,
拿出練習冊,邀請他給她講了兩小時的物理題。
他一邊擔心她晃動的身體會掉下去,一邊又要應付枯燥煩人的知識陷阱,全然忘記了自已的最初目的。
等回過神來,已經和她走進了新班級。
那是第一次擺脫了肖秋鳳的陰影,他全身心地做回了自已。
……
秦婧雪又安慰般輕拍他的肩,藉此把手收回去,“都過去了,一切只會更好的。”
溫暖的陰影籠罩下來,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
肖翊禾長臂輕攏,虛虛地給了她一個擁抱,清禾香氣縈繞在鼻尖。
他在耳邊輕聲道:“你說得真好聽,我這輩子的願望能不能實現,全靠你了。”
快到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放開了。
秦婧雪摸著酥麻的耳朵,微微皺眉,有一絲慌亂。
回神後,她才反應過來,
“你可得寸進尺吧,給我扣那麼重的一頂帽子!幾年不見,你套路更深了,還跟我玩美人計。”
“呵”肖翊禾心情頗好地一躍而起,順便拉起她後,
放開手,“走吧,吃飯,順便給我說,你的計劃。”
“對了,小心肖秋鳳的無人機。”
他隨手遞了個圓柱形小物件給她,“如果不幸遇到,拿出來掃一掃。”
秦婧雪捏著有金屬質感,有些好奇,“這是什麼?機關按鈕?”
肖翊禾:“我們稱它為無人機毀滅器,平時不要開。”
“好吧。”她聽勸地放進了包內夾層。
……
星熠酒店大門口,
“臥槽,這什麼情況!”
趙青墨摘下墨鏡,揉了幾下眼睛。
活久見,
他居然看到了他那好妹妹和肖翊禾,親密地從酒店裡出來!
兩人開房了?!
和肖翊禾?!
不行!絕對不行。
肖翊禾手段狠辣,肖夫人更是手眼通天,秦婧雪那隻愚蠢的小白兔哪裡是對手,
只會淪為他母子倆的玩物!
該死。
趙青墨立刻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