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冰恐怕一生都永遠無法忘記她看到的場面。
沖鼻的血腥味攪得她腦子一片空白,她忍住想要乾嘔的感覺,看向狹窄的巷子。
落日的一點溫暖的餘暉落在巷子裡。
巷子中橫七豎八躺著幾個滿身是血的人,巷子的殘破牆壁上濺著鮮紅的血跡,少年藍白相間的校服沁滿了鮮血,不知是他自已的鮮血還是別人的。
少年額前的髮絲被鮮血染紅,他低著頭喘著粗氣,握著早已成為紅刃的刀指著躺在地上失血過多的張力。
鮮血順著刀鋒一滴一滴往下流。
察覺到巷子口有人,他緩緩抬起了臉,看到巷子口逆光而站的少女。
少女周身渡著金光,聖潔而美好,令人覺得這陰暗血汙的地方會弄髒她的腳。
林涵冰正對上一雙猩紅的嗜血的眸子,她情不自禁的往後面一退卻撞上了趕來的趙叔。
“小姐,你沒事吧。”趙叔關切地問。
“沒事。”
或許是因為體力不支,顧鴻笙身子一晃,跌落在地上。
林涵冰走上前,發現暈過去的顧鴻笙手中還牢牢握著匕首。
“趙叔打110啊。”
腳下柔軟的東西嚇了她一跳,她移開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截斷指!
突然腳腕被溫熱的東西纏上,林涵冰心一懸,秉著呼吸,低頭一看,她的腳腕被顧鴻笙染上鮮血的手抓著,心一驚。
顧鴻笙睜開眼睛,眼尾濃密的睫毛配合上揚的眼尾一眨一眨像黑色的蝴蝶翅膀,落日的餘暉為顫動的黑蝶渡了一層暖光。
他仰著的白皙的面孔上染著鮮血,唇被鮮血塗抹成豔麗的顏色。
少女低垂著頭,長髮披在肩前。
顧鴻笙分神到她的被光輕染成金色的髮絲上,又看到她驚恐的眼神卻還淡定的神情。
他扯著豔紅的唇,嘴角上揚,像是露出了嗜血的微笑般輕聲道:“不能報警。”
語氣輕飄飄卻帶著不容反抗的篤定。
少年一個人將這麼多人打趴下。
不僅如此,她剛才觀察了下,眾人身上的刀傷全部躲開了要害。
一股寒氣從林涵冰的腳腕一直蔓延至脊椎。
這個少年多麼狠厲。
……
最終林涵冰沒有選擇報警,而是打了急救電話。
在等待救援時,她蹲下來掰開顧鴻笙的手指,將顧鴻笙手中的刀拿出來,扔到一邊。
這些混混以及混混的家裡會饒過顧鴻笙嗎?
她蹙著眉,轉過身子看向這個僻靜的小區,搖搖頭,反正和她沒有關係。
她鑽上車,對趙叔說:“回家。”
一週後,林涵冰歪著頭坐在教室後排座位上聽同桌孟佳語嘰嘰喳喳給前後排普及最近發生的大八卦。
“我告訴你們哦,那天顧鴻笙一人單槍匹馬,以一敵十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以孟佳語為中心,圍著一圈圈好奇的同學,認真地支著耳朵傾聽八卦。
前排的靠孟佳語近的女生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孟佳語,期待地說:“具體具體說說顧同學是怎麼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
孟佳語想到林涵冰給她說的當時滿巷的鮮血,噤了聲,看了林涵冰一眼。
“哈哈,肯定是左一拳又一拳,左一腿右一踢,三下五除二將惡霸打趴下。”
孟佳語一邊說,一邊揮著拳頭,
頭戴蝴蝶結的女生手支著頭:“好厲害啊,早就應該把人好好整治那幫壞東西了,仗著家裡有權有勢總欺負弱小的學生。”
“顧同學一週沒來學校,看來傷的也不輕。”
一旁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眼鏡,“據我推測顧同學是不會來咱們學校了。”
“啊,為什麼?”
“對啊,他要轉學啊!”
“沒事,我家有點勢力,看到時能不能幫幫他。”
眾人議論紛紛。
“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恐怕不僅是來不了咱們學校,恐怕秦城沒有哪一所學校會收他了。”
戴眼鏡的男生繼續說。
同學們面面相覷對他的說法已相信了七七八八,紛紛嘆息,一名前途大好的青年的沒落。
突然頭戴蝴蝶結的女生雙手捂嘴,不可置信,驚訝的大喊:“是顧同學!”
眾人聞聲一至朝教室門口看。
少年穿著新校服,站在光裡,平日冷峻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溫柔來。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七嘴八舌開始問顧鴻笙最近的情況,以及單人大戰混混的輝煌戰績。
“鴻笙,你真牛啊!”
“顧同學,你的傷好了嗎?”
只餘下戴著眼鏡的男生坐在原來位置上,他哼了一聲,低頭看起自已的書。
顧鴻笙推開人群走過來,停在她的座位邊上,一隻手放在她桌上作業本上。
修長的手指使她回憶起血紅的刀子。
手背上的面板白的能看清皮下跳動的黛青色血管。
她像少年的血管中也流淌著溫熱的鮮血嗎?
顧鴻笙彎下腰低頭,頭緩緩靠近林涵冰的臉頰。
他湊的極近,溫熱的鼻息輕輕掃過林涵冰臉頰。
臉上的肌膚酥酥麻麻的,她僵住了,大哥你要幹什麼?
她看到門口的幾個女生眼睛都快噴火了。
顧鴻笙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說:“謝謝。”
她揉著有些癢的耳朵轉頭想對少年說她也沒做什麼,卻看到冷峻的少年紅了耳朵。
心中疑惑天氣這麼熱嘛。
……
“林涵冰,你給我出來!”
“媽,你幹嘛!”
大清早林涵冰還沒睡醒,門外就傳來喧鬧的聲音。
林涵冰捂著頭,緩緩睜開眼睛,她打了個哈欠。
哪個殺千刀的大清早擾民!!
她還沒起床,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推開。
林母穿著優雅的旗袍,一臉怒氣衝衝喊:“林涵冰,你給我起來!”
林諾在後面摟著她不讓她繼續往前走,說:“媽媽媽,我們先出去說吧!”
“你弟弟的臉怎麼回事?”
“你打你弟弟幹嘛?”
“你是怎麼做姐姐的!”
林母一連串的追問直接砸在睡眼惺忪的林涵冰身上。
林涵冰被砸的直接清醒過來,她下了床,不緊不慢說:
“媽,您一大清早直接闖進我臥室都不敲門這樣侵犯了我的隱私。”
林涵冰梳著雜亂的頭髮,說:“我打林諾,是他自已做錯事了,他該打。”
“我甚至應該當著顧鴻笙面打他,但顧忌林諾的自尊心就沒有這麼做。”
林母聽到顧鴻笙的名字,才平靜下來,她面色不虞,揪著林諾的耳朵教訓道:
“顧鴻笙現在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你還招惹他,你知道只要他動動手指頭,我們林家就完了。”
林諾靜靜聽著林母的教訓,頭次這麼乖沒有頂嘴說:“知道了。”
林涵冰意外看了林諾一眼。
小崽子懂事了。
“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顧鴻笙一會要來。”
林諾臉上一臉譏諷,陰陽怪氣地說。
他繼續說:“還要帶著那份大禮來,爸可高興了。”
林涵冰暫停梳頭的動作,捏著木梳的手指頭泛白。
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