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煙回到絕情峰不知道自已是希望李安然還在,還是希望李安然不在。他走進院子時腳步愣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進去。他把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裡面空無一人。這時候他聽到有人敲門,想都沒想地快速跑過去開門,一見來人是趙霖,眼裡難掩失望之色。把個趙霖弄得摸不著頭腦,他問:
“師尊,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看到我這麼一副表情?你以為我是誰?李安然那個小雜種?”
莫寒煙白了他一眼,問他有什麼事。
趙霖說:
“師尊,我來就是想給你說,李安然那個小雜種不知道抽什麼風,收拾了幾件東西,下山去了。我給他說沒有師尊的命令,不許私自下山。他竟然理也不理我,架起劍就走了。”
莫寒煙回:
“是我把他攆下山的。”
趙霖兩眼放光:
“師尊,你現在總算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把他逐出師門啦?”
莫寒煙沒好氣地讓他滾,趙霖見他這樣,嘟嘟囔囔地出去了。
莫寒煙找了地方坐下,摩挲著手上的那顆打胎藥,這時學監王仁進來了,對莫寒煙說百花峰峰主送來帖子請他去參加一年一度的百花宴。莫寒煙接過帖子,說了一句“知道了”,便讓王仁退了下去。
過了幾天,莫寒煙繫了一條墨灰色的高腰長裙,遮住自已的肚子,又在外面罩了一件老銀色大袖衫,頭上帶了一個純銀打造的魚尾冠。收拾停當後,帶著幾個弟子,往百花峰方向去了。
百花宴峰主沈千華出來迎接,見到莫寒煙客套了幾句,說:
“莫峰主幾天不見修煉地越發仙風道骨了。位置已為莫峰主準備好,裡面請。”兩人讓了進去。
等人到齊後,沈千華端居主位,向大家一一介紹峰中新培育出來的奇花,眾人看一樣贊一樣。看完了花,就開始上菜,山珍海味被弟子魚貫而出地端了出來,待每人面前擺滿珍饈後,沈千華舉杯共賀,大家幹了自已的手中酒,宴席也就正式開始了。席間推杯換盞,賓主盡歡,只有莫寒煙,卻是沒有沾一滴酒。
沈千華問:
“莫峰主為何不喝酒?莫不是嫌我峰中的酒味淡薄,有心怪罪?”
莫寒煙說:
“沈峰主這裡的酒都是瓊漿玉露,只是最近身體不適,不便飲酒。”
沈千華聽他這麼說了也沒有再勸,轉身向他人敬酒去了。
莫寒煙的身子不便久坐,趁別人不注意,悄悄離了席,問在旁邊伺候的弟子,他的住處在哪兒。弟子便帶著他去,路上莫寒煙問:
“你們峰內今年培育的花朵就只有這些嗎?”
弟子答:
“差不多全在宴會上了。只是還有一種花,峰主並不拿出來示人。”
這話讓莫寒煙十分好奇,究竟是什麼奇花異草給人看都不肯。
回到房裡,莫寒煙躺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很不舒服。開啟門走了出去,在百花峰閒逛,一路上鮮花鋪道,異香撲鼻,走走停停來到了一處閣子下。莫寒煙想著可以登高望遠,就走了上去。來到第四層,發現閣子的中間有一盆蘭花,孤零零地在那裡,散發著芳香。莫寒煙覺得奇怪,停下來觀看。
朦朦朧朧中他又來到了一處院子裡,幾個丫鬟說著,大爺回來了,從他旁邊跑了過去。莫寒煙朝著丫鬟跑的方向望過去,看到了多日不見的李安然。他撫摸著自已的肚子,痴痴地看著李安然。哪知道李安然自進來,連一個眼色也沒有給他,被一群丫鬟簇擁著往裡面走。
雖然是他先把李安然攆走的,但他萬不可能忍受李安然的無視,在李安然背後大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李安然詫異地回頭看,自他認識莫寒煙以來,還從來沒有見他這麼生氣地直呼過他的大名。反應過來後,冷著一張臉呵斥道:
“我才幾天沒見你,就變的這樣沒有規矩,我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一句話說的莫寒煙更氣,冷笑道:
“我倒不知道你的名字還有我不能叫的,你不樂意見我,我也無心與你糾纏,你只要告訴我這是那裡,我好找路回去。”
李安然聽見他的話,臉上的表情更冷了,反問道:
“回去?你回哪去?你從小就生活在我李府,除了這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給我滾下去,無事別來煩我。”
說完李安然就邁步進了他房裡,丫鬟伺候他洗手寬衣,川流不息地忙個不停。莫寒煙站在門口,看著被眾星拱月著的李安然,咬碎了一口銀牙,他沒有想到李安然竟敢這麼跟他說話。
想了想,是他絕情在先,李安然這麼對他也無可厚非,在這裡多做停留也無益,不如早點回去。
莫寒煙朝院子外面走去,準備召喚出自已的佩劍,試了幾次,卻是一點靈力也沒有感受到。
莫寒煙轉身回去,走進李安然房間,質問他:
“這裡到底是哪兒?我的靈力怎麼一點也沒有了。”
李安然此時正在喝茶,見莫寒煙這麼直接跑進來對他大呼小叫,把茶杯重重地擱在桌子上,呵斥道:
“莫寒煙,你今天有完沒完,我沒空陪你瞎扯,滾回你自已的房間去。”
莫寒煙冷著雙眸,繼續追問:
“你把我撮弄到這地方,究竟想幹什麼?你現在好大的本事,連我的靈力也能封禁。你說你是不是勾結了什麼邪魔外道?”
李安然顯然耐心告罄,吩咐旁邊的丫鬟:
“去找幾個人把他弄回房裡關著,然後再去請一個道士來作作法 ,看他這個樣子,八成是被鬼上身了。”
丫鬟一一答應著出去了,不一會兒帶了幾個老婆子進來。老婆子們不由分說,七手八腳地將莫寒煙按住。莫寒煙想要掙脫,發現自已的力氣也比也以往小了很多,只好任由著幾個如狼似虎的老婆子,將自已往一個房間裡拖,嘴裡不服氣地罵道:
“李安然,你這個小畜生,等我恢復了法力,我不會放過你的。”
站在旁邊指揮她們動作的老婆子說:
“哎呀呀,姨奶奶你怎麼能這樣罵大少爺,要是被太太聽到了,這可怎麼是好,我看你真是撞了什麼邪了。”說完示意一個老婆子,將他嘴捂住。
莫寒煙被推到了一個房間裡,他對幾個老婆子說:
“你們這群死婆子,放我出去!”
說完就往門口走。
管家婆子說:
“姨奶奶,你生病了,等我們給你治好了病,你就能出去了。”
“放屁,我才沒病,誰是你的姨奶奶,再敢亂喊,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管家婆子與旁邊的人對視一眼,惋惜地說:
“這可不是瘋了麼?姨奶奶那麼謙和有禮的一個人,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說完帶著眾人退了出去,將門上了鎖。吃過晚飯,請來一個道士,將莫寒煙帶了出來,在院子裡作起法來。莫寒煙受了這一場氣,動了胎氣,捂著肚子慢慢蹲了下來,給旁邊的人說:
“快去將扶進房裡去!”
旁邊的人說:
“姨奶奶的法事還沒有做完,如何能進去。”
道士見他這個樣子,對眾人說:
“看來是小道的法術起作用了,附在姨奶奶身上的邪祟就要離開了。”
莫寒煙捂著肚子痛苦不堪,準備自已走回房裡,被兩個強硬的婆子架了回來。莫寒煙氣得破口大罵,眾人只當他鬼上身了,也不理論。到後面,他感覺自已的情況越來越不妙,罵聲也變成了哀求聲,讓他們放他回房裡去。
道士說:
“姨奶奶,術法就好,還請耐心等一下。”
莫寒煙恨恨地看著他,威脅要將他碎屍萬段。
這時李安然過來了,丫鬟告訴他,姨奶奶總不肯讓道士作法 ,吵鬧著要走。
莫寒煙看見李安然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拼命掙脫了兩個老婆子的束縛,撲到了李安然懷裡,小聲哀求道:
“然兒,你快帶我走,孩子要保不住了。”
李安然小時候對他這個遠房表兄有著一股孺慕之情,見他與自已的庶弟交好,心裡嫉妒不已。待他們三人長大後,庶弟被攆出了府,莫寒煙沒有了依靠,就開始主動向李安然示好。李安然趁此機會,說動了自已的母親,將莫寒煙收入了房中。
李安然對他母親說:
“這麼多年,他在這裡的一草一紙皆是我們家供給,將來要是娶妻,少不得還要母親出錢。娶個妻子進來,依舊要賴我們府裡養活,這不是給自已沒事找事嗎?不如讓我將他收入房裡,伺候我幾年,就當是還報我們李府養他一場的恩情,母親也不用額外出錢,豈不是兩全其美。”
太太想了一下,遲疑道:
“好是好,就是怕他不答應。”
“當初李子穆在時,還能接濟接濟他,現在李子穆走了,就只能全靠我們養活了,他敢不答應?”
晚上,太太派人叫來莫寒煙,告訴他大少爺想把他收為房裡人的事。
莫寒煙說他身為男子如何給人做妾。
太太沒好話:
“然兒將你收入房裡,為的是有個體已人好好伺候他,又不靠你生兒育女,誰管你男的女的。我告訴你,你不嫁給然兒,也別指望我給你出錢娶妻,我們府裡已經養了你一個閒人了,那來的閒錢養第二個。話又說回來,我們養了你一場,你伺候然兒也是應該的,不然就這麼白吃白喝,什麼意思。”
莫寒煙從小父母雙亡,投靠在這個遠房姨母家,雖然受盡了冷眼,但好歹收留了自已,不至於讓他餓死在大街上。現在聽姨母這麼說,想著嫁給李安然以後也算是有了個長久的依靠,還可以償還他們李家的恩情,便答應了下來。
成親的時候什麼儀式也沒有,就一乘小轎趁夜將他抬到了李安然的院子裡。李安然得到了這個小時候追逐的大哥哥著實歡喜了幾天,兩人也過了一段蜜裡調油的恩愛日子。後來李安然漸漸掌權,各個美人開始往他身邊靠,那還看得上這麼一個老男人,莫寒煙開始幾個月都見不上他一次面。
太太本來就不待見他這個侄子,現在成了他的婆婆,對他更是看不上眼。每次見到他就開始數落,說他沒有用,留不住男人,害的他兒子天天往外頭跑。
莫寒煙不敢回嘴,只能默默受著。
又過了一年,家人們開始傳說太太要給大少爺說親了,為了避嫌,要把他這個男妾攆出去。莫寒菸害怕被攆,只能變著法討好李安然,但都不大湊效。從此以後,他便在李安然後院裡過著擔驚受怕,默默無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