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爺聽完畢十三的說辭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表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你看可以，但是不可以在後面指點江山。”

看二爺爺這一副應急的表現，畢十三笑了，以前讀初中的時候，曾打出過連胡七把的神操作，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替爺爺打牌的資格了。

理由是大夥都是老傢伙，跟你一個鬼精鬼精的年輕人打牌不公平！

“二爺爺你別緊張，我主要是帶好朋友學習下，沒有別的想法。”

四爺爺聽了也跟著長舒了一口氣，心想好不容易贏了幾塊錢，十三真要在後面給大哥主樁，別說贏錢了，自已這二十塊本錢恐怕都要倒吐出去。

三個老頭的牌技確實爛，一會吃牌不“擺火”，一會“重招”打字，反正打岔胡的方式層出不窮，看得畢十三雙手直癢癢。

林洛雪就不一樣了，她第一次看到“字牌”這個玩意，感覺他們仨像是在玩一種十分玄妙的東西，眼睛裡寫滿了好奇。

“畢十三，這個字牌的胡法是怎樣的吖？”

“麻將玩過沒，字牌就是複雜版的麻將。”

“麻將我知道，‘貳叄’吃‘壹’我能理解，‘柒拾’為什麼可以吃‘貳’呢？”

“額，這是字牌特別的地方，你把‘貳柒拾’想成跟‘壹貳叄’一樣的順子就行了，而且這個算六胡，在攢鬍子方面尤為突出。”

林洛雪歪著腦袋，滿臉的求知慾：“鬍子又是什麼？”

畢十三思考了一陣後說：“怎麼說呢，剛才我之所以說它是複雜版的麻將，就是因為它跟麻將不一樣，麻將只要把牌湊攏來就可以，字牌湊攏來只是前提，還得達到足夠的鬍子才算胡。

譬如，爺爺他們定的要求，在我們這邊算是胡牌難度最高的那一檔了，15胡倒，逢5加。”

“意思就是手裡和下面擺的牌加起來要超過15胡才能倒牌？然後超過20胡算兩個積分這樣子？”

畢十三有些驚訝的看著林洛雪：“喲，你不是說自已有點笨嗎，現在怎麼又學會舉一反三了？”

林洛雪搖了搖頭，眉毛淡淡一揚：“我不到呀！有時候笨有時候聰明，說不準的。”

“不過你也別驕傲，字牌的玩法五花八門，他們玩的只是最基礎的三人模式。”

“哦。”

不知不覺，兩個人就站在爺爺後面看了半個小時的牌。

“爺爺，我們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沒看到奶奶的身影？”

爺爺摸了摸白花花像針尖般的鬍子，笑著回道：“你奶奶你還不知道，她待家裡閒不住的，一大早拖完地就去菜地裡瞎倒騰了。”

“那我去菜地裡看看，小朋友你去不去啊？”

“去吖去吖！”一聽到可以見到奶奶和地裡活生生的菜，林洛雪烏溜溜的大眼睛就變得更亮了。

可是老天爺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畢十三剛拉開推拉門，就看見一隻手拖著鋤頭，一隻手拿著茄子的奶奶優雅地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的奶奶還只有七十多歲，齊肩的短髮濃郁且黑得發亮，和藹溫婉的面孔雖然爬滿了皺紋，但依然能夠想象，在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十分漂亮。

與爺爺不同的是，奶奶整個人的打扮明顯精緻很多，即便現在手裡拿著鋤頭和茄子，依然給人一種富家千金的感覺。

“奶奶，你回來啦！鋤頭給我，茄子給她拿著。”

奶奶一聽是畢十三，連忙抬起頭看了過去，和藹的表情中又多了一抹慈善的笑容：“我去菜地前，你爸還在電話裡說你剛出發，這才過了一會兒，你就到了…哎，好乖塔的小丫頭，你不是說高中沒有談戀愛嗎，那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從哪裡蹦出來的？”

“奶奶好！”林洛雪破天荒的主動打招呼，並乖巧的接過奶奶手裡的茄子，“畢十三確實沒有跟你撒謊，我們是好朋友來著。”

“哦哦，好朋友啊，那我剛才說錯話了，你別放在心上。”奶奶遞茄子的時候仔細打量了一下林洛雪的長相和身材，不由得在心裡嘖嘖稱讚。

她把鋤頭遞給畢十三的時候，又極為認真的提醒了他兩句：“十三啊，人生難得一知已，你也要好好珍惜啊。”

“我曉得，奶奶。”

“嗯，你去廚房後面的雞欄裡把那隻最大的公雞抓來，我把它燉了給你們補補。”

畢十三說了句“冇得問題”，把鋤頭靠在外廊的牆上屁顛屁顛的走了，林洛雪也要跟著去，卻被奶奶輕輕地拉住。

“你就別去啦，雞欄裡味道大，免得燻著你。”奶奶笑呵呵地看著林洛雪，比看到自已親孫女還要開心，“你叫什麼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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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雪看到畢十三奶奶也覺得十分親切，連忙過去攙扶著她，嘴裡的話也不自覺地多了起來：“奶奶，我叫林洛雪，畢十三隔壁班的校友，我和他是在圖書館後…在圖書館認識的，之後我們就經常一起玩來著，還帶我去了城東的商品批發市場，還一起填了湘楚大學的志願…”

奶奶聽完笑得更開心了，走路都變得利索起來。

“林洛雪好名字呀，配得上你的外貌和內在，奶奶很喜歡。”

“謝謝奶奶，您慢點，臺階比較抖。”

正在二人相談甚歡的時候，畢十三拎著一隻威武雄壯的大公雞從通往廚房的後門走了出來。

喔——喔——喔

突如其來的公雞打鳴驚得林洛雪的睫毛直髮顫，她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聽到坤的叫聲，驚訝之餘卻又充滿了好奇。

“是要殺它嗎？”

奶奶點了點頭，補充道：“是的，不過我不會殺雞，以往都是他爺爺動刀，今天十三回來了，老頭子又在打牌，那這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就只能交給我的大孫子咯。”

“啊？想看。”

“啊？又是我嗎，我都好多年沒殺雞了。”

走進外廊的奶奶跟打牌的幾位爺打了聲招呼，坐在了林洛雪替她準備的椅子上，緩了一會兒說：“溫故而知新，殺雞這門手藝活可千萬不能荒廢。”

“……”

畢十三自知逃不掉殺坤這門技術活，但也不想滿臉期待的小富婆站在邊上看戲：“小美女，你手勁不是很大嘛，握緊兩隻雞爪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本來還想著觀摩學習的林洛雪緩緩地在小腦袋瓜子裡打出了一串問號：“原來還有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