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瑾想到崔清舟最近的反常,那天頒獎典禮上,他對她既陌生,卻照顧的複雜。
總感覺和上輩子很像。
她或許應該再去問問他,那些反覆到底是因為什麼。
景瑾緩下心裡那些怪異感,打算還是先以工作為主。
薛茹明白景瑾的意思,拿著新換的平板,點了點:“繁星的劇,馬上就要開拍了。”
“知行的劇本,還在送過來。”薛茹提醒道。
那天乍聽崔清舟解除婚約,她就在想知行的資源,是不是也會跟著停止。
沒想到第二天,更新的劇本就到了桌子上。
景瑾嗯了聲:“茹姐,知行的劇本,只挑合適的,還有幫我多報幾個表演班。”
演技之間事情,常拍常新,但是不同的人,對於情緒又會有不同的理解。
她現在也不過是摸到些皮毛,許多的感受,比如悲傷、害怕,多是依賴上輩子親身體驗,所以演的時候,感情揣摩的比旁人到位一些。
但是別的情緒,複雜尖銳一些的,她又缺乏了體驗,演的出型、演不出神。
糊弄外行的觀眾是可以,但她不願意糊弄觀眾,所以多體驗多學習,就是一種必然。
還有就是,她受了崔清舟的好,作為回報她也要給他掙更多的錢。
只是等到景瑾給崔清舟掙更多的錢。
董助理打來電話,崔清舟又病倒了。
董助理聲音帶了一些嚴肅和機械,直白敘述道:“景小姐,崔總胃潰瘍,您要來看一下嗎?”
景瑾正坐在保姆車裡,打算去機場。
薛茹坐在她旁邊,聽到電話裡董助理的傳話,微微蹙眉。
就她知道的,背傷、吐血、割腕、暈倒。
現在胃潰瘍,不過一個月罷了,哪有人這樣折騰自已身體的。
董助理沒怎麼逼問,崔清舟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景瑾,沒有回答,就打算掛電話。
“他在哪個醫院。”景瑾問道。
董助理快速的說出醫院名稱,還有病房的房間號。
景瑾讓薛茹記了下來,對面就掛了。
沒一會兒,保姆車找彎口,從高速上掉了頭。
醫院裡,董助理得到近似肯定回答,臉上終於松泛了一些。
“崔總,電腦。”病房裡,董助理放下電腦。
崔清舟點頭,他瞥了眼董助理眼下的青黑,反應道:“你休息三天吧!”
董助理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有些想搖頭。
“崔總,您也休息會兒吧!”董助理無奈笑道。
連著病了一個月,崔清舟臉色蒼白,眼裡佈滿了紅血絲。
真是,大哥就別笑二弟了。
崔清舟嗯了聲,接過董助理手裡的電腦。
董助理嘆了口氣,想了會兒還是決定開口道:“崔總,等會兒,景小姐要來。”
景瑾的名字一傳出來,崔清舟的身子就僵住了,他幾乎立刻搖搖頭:“我見不到她的,讓她…”
回去吧三個字,崔清舟遲遲說不出口。
董助理不解地看向崔清舟,勸道:“崔總,景小姐很關心您,您還是見見吧,萬一…她原諒您了呢?”
崔清舟工作到略微呆滯的眼神中,終於冒出一小簇的火光。
等了好一會兒,他才略微小心道,只是一出口就是一陣沙啞的嗓音:“你…,”
他咳嗽兩聲,壓低聲音道:”你帶她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包下咖啡廳,然後帶她靠著窗子坐,讓她經紀人陪在她旁邊…”
董助理記下來,問道:“是不是…複雜了些。”
不如單獨定個包廂,兩人單獨說些話。
崔清舟搖頭,眼裡光芒微微黯淡。
臨時改的見面地點,薛茹掃了眼景瑾的手機。
她竟然也需要出場?
景瑾沒說話,這些要求和上輩子記憶裡的要求漸漸重合。
她腦子發沉,往後靠坐著,腦子發脹。
這種陌生而怪異的感覺,上輩子好像一直都在,直到她死前。
話說,她到底是為什麼要推阮純。
景瑾揉了揉眉心,這個問號剛出來,腦子裡就像是打字一樣,輸出了答案,‘因為她喜歡崔清舟、嫉妒阮純,所以她才會推阮純下樓。’
真的嗎?景瑾撐著腦袋,想不明白忍不住捶了兩下,一些畫面快速從腦海裡閃過。
只是一閃而過,什麼也抓不住。
她愣了下,下意識還想再捶兩下,手才舉起來,就被薛茹抓住了。
薛茹一臉不贊同的看著景瑾,眼裡閃著明顯的關心,問道:“怎麼了,頭疼了嗎?再煩惱也別傷害自已啊!”
景瑾回過神,沒再去想剛才在腦海裡閃過的畫面。
寰宇辦公室裡,董助理送走律師回來。
崔清舟坐在位置上,略微眯眼休息,手上還有輸液後留下的止血棉。
一個電話,率先打給董助理。
“崔總,景小姐的電話,估計是到了。”
崔清舟點點頭,起身想拿外套,又停在了半路,轉頭看向董助理:“你先下去接她們吧,按照說好的。”
董助理應聲,準備下去,清單似的一條一條打卡。
“崔總是不是,臉盲了?”董助理嘀咕道。
薛茹也有此感:“怎麼就好像不認識你似的,就差對暗號了。”
咖啡館裡,薛茹掃了眼咖啡廳,空無一人顯然是包了場。
景瑾沒說話,神色間有些怔愣,發呆的功夫崔清舟就從對面樓上下來,和薛茹對上眼,才扶著領帶坐在景瑾對面。
能看出來衣服換過了,只是崔清舟的臉色實在糟糕,血色全無的一張臉上,骨骼感愈發的明顯,明顯瘦了不少。
他放了份檔案在桌子上,薛茹就知道接下來的話是她不該聽的了。
直接站起身,下樓回保姆車上等。
崔清舟又看了眼薛茹坐上的保姆車,良久啟唇:“阿瑾。”
景瑾沒吭聲,崔清舟笑了下,終於有一絲和記憶裡的人對上。
他眼裡滿是懷念,腦子裡不斷重複兩人的過往。
耀眼的陽光,柔和的月光,晚風習習、夏蟲鳴叫。
景瑾瞧不懂他,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她話才出口,自已都愣住了。
崔清舟抬頭,眼裡劃過一絲絕望:“桌子上是我給你的補償,已經找了律師公證。”
景瑾搖頭,她不需要這些東西。
崔清舟望向她,一瞬間好似和虛空中回憶裡哪個女人對視。
他其實早就沒有絕望了,上輩子最後的時候,他只想等,等到春天。
等到春天他就有了力氣,可以去找她。
崔清舟勾了勾唇角,他已經很幸運了,至少他又見到了她。
崔清舟眼裡劃過了一絲決絕,聲音堅硬了些,但那絲絲的堅硬不足以覆蓋,語氣裡控制不住的溫和:“以後,一切都隨著你的心思,不會再有人強迫你做任何事情。”
景瑾搖頭,窗外燥熱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
她心裡也好似沉重了些,這場對話讓人不適。
她搖了搖頭,直接道:“你照顧好自已的身體,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說罷,她站起身,直接朝咖啡店外走出去。
薛茹驚訝景瑾出來的這麼快,但還是提前拉開了車門。
保姆車再次朝臨近的H市開去,場外天色陰沉,似是醞釀了一場暴雨。
暴雨天走高速當然不安全,還沒出H市,保姆車就又轉了回來。
行李留在車上,幾人各自回家多休息一晚。
晚上,窗外雷雨大作,景瑾抱膝坐在客廳裡,眼神無神的盯著拉的嚴嚴實實的窗簾。
她不動家裡的窗簾,薛茹來了拉上,窗簾就一直拉上,直到下次薛茹拉開。
她站起身,心裡鼓起一口氣,朝窗子的方向走過去。
她摔下樓那天,已經是傍晚,一棟毛坯樓裡。
崔清舟發了簡訊給她,讓她去樓裡,說有一個驚喜,她欣然前往。
但是到的時候,崔清舟沒在,崔怡和阮純卻在。
她聽到了崔怡和阮純的對話,聽到了阮純一個人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