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寂靜。
現在正是一天當中最為黑暗的時刻，卻也是距離晨曦最近的時刻。
“吱呀……”
穆庭推開天台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是蕭瑟的夜風。
來到天台，映入眼簾的，便是不遠處這城市的夜景。
這公寓樓建在大學城一塊高地上，夜晚站在這天台上倒是能看到很好的風景。
只是穆庭不是來看風景的……
如果可以的話，相比於那所謂的夜景，他更願意回到宿舍好好睡上一覺。
他之所以來天台，只是為了印證自已的一個猜想。
目光轉向一旁，在這天台之上矗立著一座碩大的儲水罐。
如果穆庭沒有記錯的話，在夏天停水的時候，學校內教職工宿舍以及學生宿舍的飲用水都是從這裡臨時輸送的。
所以……
“操……”
想到這裡，穆庭的胃就有些不舒服。
“嘩啦！”
隨手砸碎天台消防箱的玻璃蓋板，抄起裡面的消防斧，幾步就登上儲水罐一側的梯子。
這是很危險的行為……
起碼對於尋常人來說是這樣的。
不過幾秒鐘之後，穆庭整個人就已經站在儲水罐上，腳下是用大鎖鎖住的蓋子。
穆庭能感覺到。
他甚至能嗅到。
蹲下身，手拿起那已經嚴重生鏽的鎖頭，蓋子周圍也有不少的鏽跡，顯然這個蓋子應該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開啟。
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乃至更久的時間。
“呼……”
一個寒風吹過，吹動穆庭身上軍綠色外套的衣角，額前的頭髮同樣被風吹動，讓人更加感受到幾分寒意。
這風很怪。
涼颼颼的，一直往脖頸裡面鑽，就好像有人就那樣趴在你背上往裡面吹氣一樣。
沒有理會那邪風。
穆庭揚起手中的消防斧，就向那已經滿是鐵鏽的鎖頭砸去。
“嘭！”
一聲悶響，整個水箱都在震。
巨大的力量之下，那鎖頭瞬間四分五裂，碎片崩的到處都是。
“吱呀……”
穆庭掀起水箱的蓋子。
因為合頁也生滿鐵鏽的原因，當掀起蓋子時所發出的聲音在這詭異寂靜的天台，顯得是那樣的刺耳。
當蓋子掀起，一股難聞的臭味撲鼻而來。
這水箱或許已經有段時間沒用了，也或許是裡面的東西，才讓這水發出如此的味道。
“呼……”
又是一陣陰風吹過。
忽然，穆庭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雙目之中，第一次出現了幾分兇光。
剎那間，他迅速轉身，揚起手中的消防斧就直接甩了出去。
身後一陣惡寒襲來……
“鏘！”
一聲金屬撞擊硬物所發出的聲音。
精鋼鍛造的消防斧頭，斧刃幾乎整個沒入鋼筋混凝土的牆壁中。
不知何時，那斧頭之上已經滿是黑色的血液，正在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惡臭。
“人也殺了，怨也了了，你該滾了！”
穆庭語氣冷硬，在這一刻他整個人的氣息陡然一變，從原本的淡漠，變成現在的寒氣四溢。
這一刻，穆庭仿若變了一個人。
或許是在森然的寒意之下，所要承受的壓力太過於巨大。
身後的惡寒緩緩退去。
當風再一次吹來，已經沒有原本陰邪。
“這才對嘛……”
穆庭自言自語了一句。
他擼起袖子，雖然對這水有著一種來源於本能的抗拒，可他還是將手伸入水中。
趙志軍讓他將這件事解決。
那總是要有個交代的。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哪怕這水箱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泡成了爛肉，他起碼也要薅一坨上來。
很噁心是真的。
不過比這更噁心的，穆庭也不是沒有見過。
手在惡臭的水中摸索著。
忽然他摸到了什麼。
胳膊向下探索，他的臉距離水面已經不足十厘米。
那股惡臭弊端鑽進穆庭的鼻腔當中，他只能忍受著。
漸漸地他抓住了那個東西，那似乎是……
那是一隻手……
“嗯？”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
水中的那隻手一把反抓住了穆庭的胳膊。
緊接著一股大力將他向下拉扯！
“嘩啦！”
另外一隻手從水中伸出，一把抓住穆庭的肩膀。
緊接著第二隻手伸出水面撕扯他的衣服。
第三隻，抓住了他的頭髮。
第四隻……
第五隻……
第六隻……
第七隻……
……
無數隻手從水中伸出，要將穆庭拖入那漆黑的水箱中。
冥冥之中……
一股恨意、怨氣、邪惡……
不斷衝擊著穆庭的思緒。
“操！”
穆庭口中蹦出一聲。
一切其實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罷了。
這一瞬間，卻見穆庭雙目赤紅，瞳孔倒豎。
天上已經西沉的月亮在這一刻竟也變成了紅色的血月。
所有抓住穆庭的手臂之上，發出熾烈的白煙，下一瞬赤色的烈焰瞬間裹滿所有手臂。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似乎從水中傳來，這一刻所有的手臂全部縮了回去。
“來不及了……”
穆庭口中輕道一聲。
只見穆庭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把黑色的鎖鏈，隨著主人心念一動那些鎖鏈如同有生命一般，眨眼間死死纏住碩大的水箱好幾圈。
一滴血從穆庭的手中流出，浸潤在那鎖鏈之上。
原本漆黑的鎖鏈，一瞬間就已經通體赤紅。
“砰！”
一聲巨響。
儲存幾十噸水的水箱，眨眼的功夫，在那鎖鏈之下被絞成了麻花。
水奔湧而出，從天台傾瀉而下。
“啊！”
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聲。
“轟！”
數噸重的水箱箱體被穆庭甩到了一邊。
水都已經成天台向地面奔流而下，可此刻那麻花一般的箱體內部，卻是不斷有黑色的液體流出。
那是血……
是人的血，只是那血已經不知道腐爛了多少年，才會發出如此惡臭。
“晦氣……”
穆庭給今晚下了個定論。
聞了聞外套之上的味道，剛才即便穆庭遊刃有餘，可這身上還是沾染了不少汙穢。
那味道……
拿出手機給趙志軍撥了一個電話。
即便是在深夜，電話那頭也沒有響超過三聲。
還沒等趙志軍說話。
穆庭便已經開口：“大學城，六號教職工宿舍樓天台，善後你來處理吧。”
說完穆庭結束通話電話。
自始至終，沒讓趙志軍說上一句話。
……
昏暗的室內。
楊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隱約之間他感覺自已慘死的妻子還在身邊。
即便是在夢中他也在後悔。
如果不是自已工作忙，沒時間接她上下班，她也不會申請學校的宿舍。
自然也不會在宿舍被人殘忍的殺害。
楊傑在後悔。
一直到凌晨，天才剛剛矇矇亮的時候才艱難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朦朧之間拿起手機接聽。
可前後不過幾秒鐘，楊傑瞬間清醒從床上坐起：“什麼！你們發現了我前妻的遺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