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不能出去啊！”

甄項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色，突然冒出來一句，“甄摯，你說地球上，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甄摯初時只是以為甄項因為不能出去，便閒極無聊和ta聊聊天，畢竟前幾天在太空裡，他們偶爾也是這麼打發時間的，“如果按照我們飛船上的時間來推斷的話，應該是凌晨.”

畢竟飛船上的時鐘都是按照地球時間來計算的。

“凌晨啊！”

甄項頓了頓，終於說出了那句，“你說我們還回得去嗎？”

之前不能想、不敢想，是因為他們在太空裡連活下去都是奢望，即便有燃料能讓他們航行，怕也是還不等他飛回地球就已經要老死了。

可是現在不同了，這個星球的人，有空間穿梭的能力，那麼是不是，只要他們肯幫助他，或者他自己學會了這種能力，那麼他就可以分分鐘回到地球，回到家？“這不好說，在穿越這個星球的大氣層前，飛船外監視器收錄到了一部分周圍星域的影像，雖然因為周圍這個星球人身體發光的關係而導致部分影像畫面扭曲模糊，但也還是捕捉到了遠處的若干星辰，我做過比對，沒有在已知星域中找到這片星域。

況且，你敢暴露地球的位置嗎？”

說到底，他們和這個星球的人也才接觸了不過幾十個小時，雖然目前為止對方表現出來的都是善意，但在甄摯的機率計算中，他們的未知資料太多，如果未知都算威脅的話，那麼他們侵略地球的機率尚且遠大於五五之數。

“只要我學會這種空間穿越之法就可以了吧，或者，不用我，你比我厲害得多，只要你掌握了這種方法，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想到甄摯的厲害，甄項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希冀。

他怎麼忘了，忘了甄摯比他厲害得多，只要是甄摯，一定可以的吧？一定可以很快學會並掌握這種空間穿越的方法。

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回家了！“無論是什麼方法，總需要能源的，我並不認為一次空間穿越能跨越多麼遙遠的距離，如果可以，那麼所耗能量也將是巨大的，除非我們能破解所謂的蟲洞或空間摺疊理論，證實它的真實存在並且實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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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摯的一句話，把甄項雀躍飛翔的心拍回了地上躺著。

甄項不說話了。

“你是不是想家了？”

直到這時，甄摯才反應過來。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事情，不說破似乎就還好，但一旦點破，情緒便瞬間就來得排山倒海。

甄項沒有回答甄摯，他只是閉上了眼睛。

而甄摯也沒有讀取到甄項腦海中有任何思鄉的念頭或想法，但他分明聽得很清楚，甄項的呼吸在一瞬間沉重急促很多。

“你在哭嗎？”

甄摯小心翼翼地問道。

甄項依然沒有回答他。

“如果你想你的家人了，我可以變成他們的樣子，無論是你的妻子、父母還是兒女，雖然我沒有儲存他們的影像資料，但只要你描述的夠詳盡，我想我可以變得很像的.”

甄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突然就傷感起來了的甄項，ta雖然讀取不到他的腦波思想，但ta可以感受到他悲傷的情緒。

甄項依然沒有開口，也沒有睜眼，但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真的可以的.”

甄摯明明都能感覺到那一瞬間甄項腦波中爆發出的強烈渴望，他是真的想見他的家人的，可他卻拒絕了ta。

甄摯覺得自己還是搞不懂人類，雖然他被裝入了情感擬態系統，也大多數情況下可以感受理解人類的喜怒哀樂，可當人類陷入類似於這種矛盾情感的時候，ta就完全搞不懂人類了，ta不明白人類為什麼明明想要卻又不要，明明心裡渴望的不得了，行動上卻又拒絕。

甄項還是不說話、不睜眼、不理ta。

“甄項……”甄摯像之前甄項昏迷的時候一樣去搖晃他的左手，卻不想被甄項一把攥住了ta的手，力氣大得似乎要掐碎ta的手掌似的，嚇得甄摯後面“上校”兩個字都沒叫出來就噤聲了。

事實上現在的甄項也確實有掐碎甄摯的能力，甄摯的虛擬影像受力是有限的，原本超過智慧手套的模擬重感範圍，他也只會像沒帶手套的地方一樣穿越過甄摯的影像而已，但不知道是因為手套和甄項的肉體融合了的原因，還是因為甄項身體被不明粒子改造了的原因，甄摯現在明顯感覺到，如果甄項用的力氣超過ta的模擬重力範圍，他是可以破壞掉ta的此次降臨的。

這種感覺毫無根據，甚至沒有理論或實踐依據，但甄摯一點也不想現在去試驗。

ta看了看甄項緊皺的眉，又看了看被他攥住的手，突然，甄摯變成了一隻巴掌大的小奶貓，跳到了甄項的手上，併發出了一聲奶聲奶氣的“喵～”。

甄項詫異睜眼，然後就對上了喵咪版甄摯水汪汪軟萌萌的大眼睛。

甄項輕笑一聲，“你這是做什麼？”

儘管嘴上這麼說，可甄項還是把甄摯版小奶貓捧進了掌心，並且右手也帶上了全息多感官智慧手套，開始一下一下的用手給貓咪順毛。

甄摯也開始學著地球上的貓咪發出了呼嚕聲。

明明甄項以前是不喜歡這種軟綿綿的小動物的，明明離開地球也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看到這種地球上的生物，甄項卻有一種打從心底冒上來的親切感和憐惜。

大概真的是離家太遠、太遠了吧！就這樣，一人一貓，不，一人一假貓，默默注視著監視器外陌生星球的沉沉夜幕。

直到幾個小時後，天邊開始泛起淡淡的粉色。

“甄摯，這是天要亮了嗎？”

甄摯瞬間落地變回金屬機器人的模樣，“是的，感測器顯示，外界溫度已經停止，開始緩慢回升.”

就這短短一句話的時間裡，那天邊淡淡的粉已經變成了明豔的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