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音剛要轉身往回走，高晉北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不要我了？”

這一句反問，差點把江音的心理防線徹底擊垮。

她迎上高晉北帶著壓抑著的哀痛的目光：“怎麼要啊？難道還要讓你母親跑過來罵我全家？”

高晉北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眼眸赤紅：“你以為我這些年那麼努力是為了什麼？即便我不努力，高家所有的一切，以後同樣都是我的.”

江音蹙眉。

“現在我當家，高家所有人都要看我的臉色活著。

我父母的確封建迂腐，可我現在有能力不聽從他們的，我也有能力不讓他們傷害到你跟你的家人。

我跟你說了這麼多年，你還不信我？”

“當年的事我很抱歉。

我也必須承認，那個時候的我的確沒有能力反抗他們的安排與想法，是我委屈了你，也是我對不起你們江家。

可江音，我也不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得事，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江音推開他的手，“行了，就這樣吧.”

高晉北孤零零站在江家門前，頂著一身的傷，就那麼看著江音頭也不回的進了家門。

-蔣暮城跟赫瀾出來的時候，高晉北像個雕塑一樣站在那不動。

好半天，高晉北突然看向赫瀾，“嫂子.”

“……”這一句嫂子，把蔣暮城跟赫瀾都叫懵了。

高晉北眼眶發紅，聲音竟有幾分哽咽：“我拜託你，你幫幫我，幫我跟江音說說，行嗎？”

“你幫幫我，以後任何事，但凡我能做的，你跟暮城隨時聯絡我，我絕不會拒絕.”

赫瀾看了眼蔣暮城。

蔣暮城默不作聲。

“這事兒……”赫瀾嘆氣。

她明明就是一個外人，幹嘛都把她拽進來啊？這個死蔣暮城，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就不說話了呢？“我當然是希望江音可以過的幸福的。

該說的我會說，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

赫瀾只能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高晉北卻使勁兒點頭：“我明白，謝謝嫂子.”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獨自一人往外走，赫瀾推了推蔣暮城：“你去陪陪他吧.”

都是被世俗絆住過腳步的人。

蔣暮城笑了笑：“你倒是挺關心別人.”

“那他不是你朋友嗎？”

赫瀾蹙眉。

“你不用擔心.”

蔣暮城摟著她上車：“高晉北這人冷靜的很，尋短見是不可能的。

頂多……”“頂多什麼？”

“頂多把江音偷偷搶走.”

“偷偷搶走？”

這是什麼操作？-回了家，蔣暮城親自照顧赫瀾吃飯，飯後水果點心，一應俱全。

“晚點我去找高晉北，你要陪我一起嗎？”

“江音約我了.”

赫瀾晃了晃手機。

蔣暮城沉默半天，“你為什麼對別人的事比對我們的事都那麼上心？”

“我們有什麼事？”

“你都還沒嫁給我，到現在人家都以為你只是我女朋友.”

“不對.”

赫瀾糾正他：“我連你女朋友都不是.”

“……”蔣暮城半蹲在床邊，捏了捏她的手，語氣帶了點祈求，“那什麼時候能考慮給我升個職？”

“再議吧.”

赫瀾咬住葡萄，美滋滋的吃掉。

-晚上。

三個女人約在了一間壽司店。

她們坐在榻榻米上，面對著一桌子的食物卻誰都沒有動筷子。

到最後還是赫瀾先吃的，“江音你要吃東西，無論以後怎麼樣，但孩子現在在你的肚子裡，萬一你們走到一起了，卻因為今天你的不注意導致孩子有什麼問題，你不自責嗎？”

宋醒終於回神，“對，吃一點.”

江音這才勉強往嘴裡塞了點食物。

“我該怎麼辦？”

赫瀾抬眼：“這句話應該問你自己，你想怎麼辦？你先想好了你要什麼，然後再去做.”

“我就是不知道啊.”

江音皺眉。

“你愛他嗎？”

赫瀾問了句。

江音沉默了。

那個沉默就已經代表了所有。

“有些時候，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複雜。

恨就報復，愛就相擁。

有困難大家一起想辦法，就這麼簡單啊.”

“你跟蔣哥也這樣嗎？”

江音開口。

“大概吧.”

赫瀾想了想：“我可恨他了，我都恨不得他去死。

可一想想，他要是真死了，我可能也不想活了。

所以人吧，就是自己跟自己犯彆扭.”

“又下雪了.”

宋醒看著窗外。

鵝毛大雪在空氣中亂飛，刮的人視線都有些模糊。

過後她們沒再聊這個，隨便找了個話題轉了過去。

江音說：“對了，林西這事兒我已經交給很多家報社和媒體了，只要你點頭，隨時可以發出去.”

“不著急.”

赫瀾莞爾一笑。

林西最近在找靠山呢，她想等著林西覺得自己抓住了希望得時候，再給她致命一擊。

那才有報復的快感。

-“回去好好睡覺.”

聚會散了時，赫瀾囑咐江音。

“我們送你.”

江音說。

赫瀾揚了揚下巴：“不用，他來接我了.”

不遠處，那輛打著雙閃的豪車正停在路邊。

等宋醒與江音上車離開後，蔣暮城撐著傘，從鵝毛大雪中走過，朝著她而來。

赫瀾就站在壽司店的門口，隔著大雪看著男人的身影。

直到他站到了臺階下，兩人的視線在一條水平線。

他問：“吃飽了嗎？要不要帶你去別的地兒再吃一頓？”

“蔣暮城.”

“嗯？”

“如果你是高晉北，你會放棄我嗎？”

“不會.”

“這麼篤定？”

蔣暮城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我是說，我不會是高晉北.”

“當年大家都以為你是放火的那個人，我家裡人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你謾罵你的嗎？”

赫瀾要平心而論。

沒有。

只是外界的聲音很難聽。

“不是高晉北能力不夠，而是每個人的家庭環境不一樣。

高家的內部壓力很大，高晉北必須要走過那段沒有人幫襯的階段。

我不一樣，我爸媽是理解我的，他們知道我愛你，所以絕對不會主動去傷害你.”

赫瀾笑著摟住他的脖頸，“所以那麼好的父母，怎麼就養出來你這麼霸道的孩子？”

兩人站在傘下，蔣暮城輕笑，語氣裡都是無奈的寵溺：“除了你，誰還能讓我失去理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