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染霞得意回答運氣好必然小富,能讓家裡緩了一年半載,不用天天為錢發愁了。
兄妹三人頗為開心,能為家裡分憂,父母親就可以輕鬆一些了。
秋虹素看出來,這是一塊石頭而且是他看到的那一塊,只不過已經碎裂成兩塊,應該是被弟弟用來講道理打碎的。
“飛龍瀑那裡?”
席染霞沒有低聲道,“還沒咋,那老不死的在修房子。”
弟弟席染霞其實一直躲在暗處觀看,他心中五味翻騰。自已本事不濟,害得家人擔憂,
他原本想等明天回過精神來再去飛龍瀑想辦法搬回來,給他們一個驚喜。
席染霞揪住妹妹的耳朵牽過來,席煙姿正在高興不知哪裡得罪二哥,立即說自已讀書一定上心,席染霞小聲說道:“這都是大哥的功勞,稍後母親大人責問起來,你自已想個理由。”
席煙姿聽出味來,轉過頭來把燭臺靠近秋虹素上下打量,她才發現一回來就躲進書房的大哥頭頂扎出了八個窟窿。
“別哭,不許的,大哥沒事。”秋虹素一把捂住妹妹的嘴,然後抹掉她眼眶的淚水。
晚飯吃的很平靜,兄妹三人沒有因為發了一筆小財而開心,父母也是不問發生了何事。這是他們飯桌上的規矩,有事兒飯後自然有的是時間和金竹棍伺候,有面壁思過的懲戒。
飯後,烤火一會兒,一家人再次坐在書房。
兄妹三人開始陳述,一般情況下都是小妹先說,能撇開自已就撇開自已,然後由二哥最後由大哥幫忙開脫。
如果實在不行,那即便她最小也是要受罰的。
知道前因後果後,席傳卿站起來走向長案撿起戒尺,兄妹三人正在面面相覷,今天父親有點不一樣。
他們只聽到父親對著戒尺吹氣,好似許久沒有派上用場上面有佈滿了好多灰塵,然後慢悠悠說道:“崽兒們,今天讓你們長長見識。”
母親在一旁疾言厲色催促他們還愣著幹嘛?
兄妹三人哪裡見過父親不要那儒風氣度,親自下場來打板子的後果肯定很嚴重,母親一說他們更加緊張了。
席煙姿騰的一下站起來直面父親,“父親,要打就打我,大哥和二哥都受傷了,你敢打他們我就往你飯菜里加鹽。”
席傳卿皺眉,“傻啊,鹽不貴啊?”
例外便是今天,兄妹三人都沒有受到任何訓斥和懲罰。
“走,我們今天去打山雞。”
雖然父親說得雲淡風輕,他們也知道父親一旦發話母親再一錘定音,那肯定不太好。
席傳卿連夜帶著兄妹三人直撲飛龍瀑,半路上他們便覺察出父親的用意,一個個意氣風發。
進入到飛龍瀑谷口,席傳卿問道:“商盧子,房子修好了嗎?”
飛龍瀑裡傳出一聲:“席傳卿,別以為你還是蕪衢學宮的書吏先生。”
“忘本的東西,那你就不用再修了。”席傳卿恥笑,腳底生出一個鵬鳥象形古字,“三個小崽兒,都睜大眼睛看好了,看為父如何用讀書人的手段殺雞。”
兄妹三人熄滅火把,只見閃耀著靈光的鵬鳥一聲清鳴載著父親飛進飛龍瀑。
“哈哈哈,等的就是你,就怕你不來。”商盧子大笑,隨後就看到一個白衣勝雪的中年男子,從飛龍瀑的瀑布中飛出。
白衣商盧子和黑子席傳卿相向疾馳,秋虹素三人大驚,尤其是秋虹素,莫非這些人的算計就是要讓父親出手。
他們都沒有真正見過父親出手打過架,更何況是與修行者的生死搏殺。
秋虹素回鑲月城並沒有發生什麼,父親是鑲月城學館裡的教書先生,極其注重儀軌,本著萬事不惹事的原則。哪怕秋虹素經常惹出笑料,大名鼎鼎的“素痞子”作風到採雲城都是頭一遭遭人唾棄的,作為父親都沒有用過什麼戒尺。
唯獨,秋虹素損壞糧食,言語傷叱前賢才被送去太平湖受罰,更是賠光了家裡所有的餘糧。
在黃山,席傳卿依舊是蕪衢那個受人排擠,受一肚子鳥氣只能含恨自已消磨的窮酸教書先生,是個怕事的軟柿子。
席煙姿扯住大哥的衣袖問道,“父親不會真的要殺了那個什麼商盧子吧?父親不會出事吧?”
秋虹素知道父親要為他們兄弟出頭,這一戰必然不輕鬆,去不是伯父季千強曾有過一些交代,以及他的猜想互相推論出來的結果,他今天也不會在危機沒有全部顯露的情況下,貿然對那個商盧子有那一番言語譏諷。
他只能告訴妹妹,“有些事你還小不懂其中原由,父親大概是真動氣了。”
席染霞解釋道,自從大哥在太平湖出事,他們無法從他們兄妹兩身上找藉口,那隻能在大哥身上下功夫,大哥終究會走進他們的陷阱邊,他們再臨門一腳把大哥踹進去,他們一家都只能被人拿捏。
席煙姿這下是明白了一些,原來那褐衣男子早就準備好等著兄長髮現那塊石頭,然後故意高聲喊話再恃強凌弱將大哥斃命。
如此一來,也是大哥不知好歹衝撞別人,錯在他自已。
如果二哥去了就有人阻擊,即便是父親來了,那就同樣有一個商盧子兩個商盧子出來對付父親,父親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哥就此死去。
她只是心中擔憂父親和大哥,如今這個局面對他們一家危機四伏。
秋虹素寬慰道:“小妹,看仔細了,讀書人的擔當可以受氣,但不畏懼死亡。我相信父親可以殺雞。”
“你們三看好了,鳳凰如何變山雞。”飛龍瀑傳來父親的文詣儒風浩蕩文言,直擊他們兄妹三人腦海。
修士之間有道音傳話,讀書人則有浩蕩文言傳信,當然還有其他的法門,各有特色。
他們兄妹三人都養出過浩然氣,又兼修父親的列字排文之術,雖然各自聽到的不一樣,但外人很難窺聽。
秋虹素聽到父親傳來,“意造玄黃,氣吞霄漢”八字。
原來父親不僅僅是讓他們來觀戰,熬煉一身讀書人的擔當和傲骨,其實更多的是殺雞儆猴和引導他如何重新走上修行之路。
父親說他是最差的無境者,但也是無境者。那麼這一場大戰,是父親送給他的一場悟道文詣經緯,文以載道的最佳機會。
商盧子哈哈大笑,“席傳卿,你要用一死來誤導三個蠢材,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