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內院拱門出就見一個扎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正站得筆直，手正胡亂在腰側比著，花月出聲，“手自然交疊垂在肚臍下側。”

小丫頭循聲回頭瞧向花月，露出一對小梨渦，“姐姐，可是大小姐要傳膳？”

“嗯，你就是喬嬸子女兒小穗？”花月走近些，上下打量小穗兩眼，看起來十一二歲，加上一對小梨渦雙丫髻，模樣可愛極了，女孩眼神討巧，顯然是精心裝扮過。

“嗯，姐姐安，我是小穗，敢問姐姐怎麼稱呼？”

“喚我花月。”花月收回視線，往廚房方向緩步走著，小穗立即跟上，“花月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啊......”

聲音漸行漸遠，紅袖返回房間，朝著姚十安行禮，“春風姐猜的果然沒錯，看來喬管真有心想把他女兒塞進小姐您身邊。”

姚十安並未睜開假寐雙眸，“人怎麼樣？”

“小姐沐浴時，奴婢一直在牆頭上觀察，沒踏進過內院一步，人一直規規矩矩守在內院門口，其餘暫時沒看出來。”

春風皺眉，“這樣奴婢人牙子那隨便買一大把，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這喬管家又是家裡老管事，為何拎不清？”

姚十安挑眉，睜開眸子，“只怕想要塞人另有其人。”

“小姐是說喬娘子？”春風接話。

姚十安氣息柔和些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倒是讓我想到了我的母親，同為女子，願意為自已女兒謀出路，是個愛女的，喬娘子若提起，小姑娘也心甘情願，便先收下做個灑掃丫頭。”

“那要是喬管事提呢呢？”紅袖立馬抓住重點。

“這你還聽不出，喬管事提，這事就不是簡單的愛女行為，裡面八成摻了利益。”春風搖搖頭，“我看紅袖你和花月去學武術這幾年回來，兩個人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管家之術真是越來越退步了。”

紅袖臉頰有些紅，湊到春風旁邊，從手上褪下一隻紅木鐲子塞進她手裡，“還希望春風姐姐平時多多提點我和花月兩個大老粗。”

花月和添香端著膳食進門，就聽到紅袖的話，花月把膳食放下鋪開，才三步並作兩步到紅袖身邊，作勢就要擰紅袖耳朵，“說誰大老粗，師父都說我要比你聰明厲害，而且我才是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

紅袖護住耳朵嘀咕，“你的大丫鬟身份難道不是比我來早了半年得的嗎？”

“半年我也是你的姐姐。”花月吐舌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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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搖搖頭，把手鐲塞到隨身荷包，扶著姚十安起身，“小姐，奴婢看這路上一個月，這兩人是越發沒有規矩了，等回京城姚府，乾脆另外找人牙子買兩個不吵不鬧的丫鬟頂替兩人位置算了。”

“別呀，小姐，奴婢們知道錯了。”紅袖花月立馬跪下，生怕小姐真聽了春風的話。

姚十安憋著笑，在春風扶著她的手心撓了撓，小聲道，“就你會嚇唬這兩個傻子。”

春風吐吐舌頭，“小姐，別拆穿奴婢呀，就得嚇嚇這兩人，省得到了京城不知收斂，那可是一棍子能打死七個官爺的地方，容不得一分差錯。”

“她們只會在我面前才這樣鮮活，春風在我面前你也可以不用端著，我喜歡鮮活的你們。”姚十安認真說道。

春風搖頭，“奴婢怕鬆懈下來就會失分寸，小姐需要人一起分擔憂愁，奴婢若是也沒心沒肺，小姐便會更累。”

春風從小便是最懂她之人，姚十安抬手拍拍春風扶著她的手，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春風扶著姚十安坐下，添香在一旁佈菜，她走到跪地的紅袖花月兩人身前，“此次來京城，我們都知道目的何為，我給你們提個醒，京城不是齊州，說話行事多注意。”

“是！春風姐，謹記教誨，我們知錯！”兩人齊刷刷磕了一個頭。

春風這才彎腰扶起兩人，“咱們四個奴婢從小到大，我知你們倆心思活絡，但京城這個地方實在是容不得出一分差錯，剛才我話有些直白，你倆可別見氣。”

“哪能啊，春風姐，我們得多謝你提點，咱們姐妹同心，一起伺候好小姐！”花月右手握拳，一副赴湯蹈火架勢。

紅袖跟著舉手，“花月姐說的對！”

佈菜的添香，臉憋通紅，生生忍住才沒笑出聲。

姚十安夾了一筷子莊子上栽種的蔬菜放進嘴裡，眼裡溫柔笑意似能滴得出水。

***

“小姐，奴婢和花月已經把鏢局送來的貨準備好，可隨時出發。”春風從門口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穗，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衣服，怯生生地跟在春風身後，有些緊張地揪著自已的衣角，見姚十安看過來，立馬跪下來磕了個頭，“見過大小姐。”

春風道，“這是喬娘子大女兒小穗，今年十三，奴婢看是個手腳麻利的，便自作主張留下來做個灑掃丫頭。”

姚十安眼神只落了一眼到小穗身上，旋即收回視線，“起來吧。”

“啟程，外祖母那邊恐怕已經等著急了。”姚十安起身往外走。

“是！”春風連忙應下，跟著往外走去，走到院子裡時，又回頭對小穗說道，“快跟上。”

小穗忙不迭地點頭，起身小跑著跟上去，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剛剛她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大小姐長得真好看，比畫上的仙子還要美，她都看呆了。

一行人來到了門口，門外停著十二輛馬車，車轅上坐著紅袖，正悠閒地晃著腳，見姚十安出來，她立刻跳下車來，恭敬地給姚十安請安。

“小姐莊子上的馬加上咱們帶來的馬，暫時只能湊了十二輛馬車，好在出發時貨物讓鏢局分兩趟運送，第一批倒也勉強能裝得下。”

紅袖這話說完，站在一旁的喬羅漢，登時瞪大雙眼，什麼叫只能湊十二輛馬車？要知道京城正四品吏部侍郎家比較富裕，也就置辦了三架馬車，就受京城裡不少人豔羨。

姚十安點了點頭，示意紅袖可以出發。

春風扶著姚十安上了馬車，又把小穗叫到跟前，讓紅袖帶著她順帶告訴她一些規矩。

小穗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紅袖讓小穗先坐在車轅上，小穗不敢耽擱，趕緊爬上車，找了個角落坐下，朝著喬羅漢擺了擺手，“爹，照顧好娘和小妹，我得空會回來看你們。”

喬羅漢面露欣慰頷首，跟著擺手，“你娘今個身子不爽利，就不來送你了，好好跟著大小姐，是你的福氣。”

小穗目光落到大門口隱匿的一片衣角，抬手胡亂擦擦眼角，“嗯，我一定會好好跟著大小姐，爹孃你們就放心吧！”

紅袖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馬車軲轆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