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連順聞言,忙調整情緒,正色道;“他沒有講,但我估計不會少。”
蘇龍心中瞭然,一股頹然之色溢於眉間,低聲自語;“他這是要和我談的意思。”接著,他目光投向眾人;
“這次舉事,凶多吉少,阿俊的態度也模稜兩可,再加上阿順帶來的這個訊息,大家講講,該如何應對?”
陳志明神情激憤的率先回應;“必須搞到底,整個新義安,半數都是師父的門徒,我們怎麼會輸?”
說到這,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至於那個撲街仔,知道的太多,問清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直接做掉!”
李育添沒好氣的接話;“阿明仔,你是不是顛了?沒聽阿順說,訊息是從警隊傳出來的?你把差佬也做掉?”
陳志明語塞,脖子擰到一邊。這些師兄弟裡邊,他最怕這個‘鬼添’,不但能打,還懂食腦,更是MBA的碩士。
可以說,縱觀香江社團百年曆史,這是學歷最高的一位。同時,他還管著新義安的粉檔財務,風光無量。
另外,他在社交上也令人驚歎,不僅和尖東五虎中的陳耀興、黃俊是結拜兄弟,還和號碼幫高層關係莫逆。
陳耀興看到冷場了,清了清嗓子;“師父,我覺得陸飛分析的有道理,再結合阿俊現在的態度,還是放棄吧。”
“至於這個陸飛賣的關子,我認為沒必要花冤枉錢,去討一副未知的藥。我們這個事的關鍵,不在藥,在人。
“阿俊不支援,即便有藥也枉然,他現在確實在做著龍頭的事情,而且,向波這個二路元帥,也暗中支援他。”
“加上早年間,向家確實對他有恩,很難說服他跟我們一起舉事。何況,差佬已經收到了風聲。”
李育添點點頭,跟著附和;“對!就算我和阿興同時去遊說他,也很難讓他做出決定,這關乎他的名聲。”
杜連順也表示贊同;“是啊師父,阿俊在尖沙咀和幫會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他態度不明確,很難成事。”
陳志明一聽急了,連忙插話;“你們是不是太謹慎了?師父振臂一呼,至少幾萬人響應,先打下尖沙咀。”
“阿俊他不同意又能怎樣?向家是對他有恩,但師徒之情,結拜之誼,他就不顧及了嗎?他最多保持中立!”
杜聯順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這次舉事,就是這個阿明仔攛掇的,雖然蘇龍有這個想法,但絕對沒這麼激進。
至於,他為什麼迫切的想推翻向家,說起來很可笑,僅因為幾年前在KTV,他給向波敬酒,對方沒搭理他。
還有一次他看上了一個女明星,向強沒給他面子,從此更是懷恨在心。
陳志明看眾人不回應,有些惱怒,直接看向主位;“師父,我聽你的,你也要放棄嗎?”
蘇龍目睹眾人的態度,心中失落至極,沒成想自已苦心謀劃這麼久,卻換來這樣草草收場的結局。
這幾年,他利用陳志明的小雞肚腸,暗中挑撥他和向家的仇恨,就是為了今天,他能帶頭站出來。
想要坐上龍頭,總需要有人先發聲,振臂一呼,然後自已再謙遜的推辭幾次,再勉為其難的登位。
至於陸飛分析的那些,他怎麼不知?但關於說鬼佬的態度,這點他著實沒料到,也讓他萌生退意。
陳志明見他沉默不語,再次出聲追問;師父,你也要放棄嗎?
蘇龍回過神,臉上掠過一絲無奈,嘆了口氣;“哎!放棄吧,我不能讓你們去涉險。”
眾人聞言,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唯有陳志明一臉不甘。
杜連順看著氣氛緩和了下來,便趁機開口;“師父,陸飛讓交出代理人的事,您看怎麼安排?”
蘇龍擺了擺手,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漠然;“給他吧,做的隱蔽些,別讓人察覺。”
“明白!那我先去辦。”杜連順應了一聲,起身告辭。
緊接著,李育添和陳耀興也紛紛起身,相繼離開。
陳志明看到幾人走後,又試圖說服蘇龍,但對方卻略顯沮喪的回覆:
“阿明仔,人心不齊難成事!”
陳志明面色陰沉的走出拳館。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車門時,忽然停下了動作,回頭深深望了一眼拳館的招牌。
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辣,從牙縫中擠出一句:
無錯書吧“人心不齊,我幫你們齊!”說完,他猛地拉開車門,駕車消失在夜幕中。
......
於此同時,陸飛提著一堆購物袋,從太古裡廣場出來,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勿怪,香江大酒店。”
“OK!”計程車佬的車速和他的穿著一樣奔放,風馳電掣般駛向目的地。
陸飛坐在後座,打量著座位上的購物袋,回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不管在律所,還是在銀行,哪怕剛剛在商場,這些人起初打量他的眼神,無不給他貼上了寒酸的標籤。
沒辦法,無論哪個時代,外在形象都至關重要。何況,自已接下來要做的事、見的人、都非同尋常。
所以,他用了兩個小時,花掉了100萬港紙,還剪了頭髮,剃了鬍子,明天再去買臺車...
思緒間,車子到了酒店門口。
計程車佬扭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勿怪,30蚊。”
陸飛從新買的錢包裡掏出錢,遞給他;“多謝。”
話音剛落,酒店的門童已經快步上前,禮貌的拉開車門,微微欠身:“歡迎光臨。”
陸飛提著後座上的手提袋,踏出車外,同時向門童微微點頭,示意他後備箱還有東西。
門童心領神會,迅速走向車尾,從後備箱中取出剩餘的購物袋,並指引他,步入酒店的大堂。
正當陸飛進門之際,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旋轉玻璃門上反射的一幕,一道身影掠過他的視線,轉瞬即逝。
這突如其來的一瞥,讓他心神微微一震,不禁暗想;這是盯著我的人?是杜連順?還是那個躲在幕後的黑手?
陸飛停下腳步,眼眸凝視著那扇仍在緩緩轉動的玻璃門,試圖從那扭曲的光影中尋找更多線索。
但門上只映出了大堂內的燈光和偶爾經過的車輛,那神秘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他心中閃過一絲怒氣,調整了一下手中的購物袋,邁開步伐,踏入酒店大堂。
等坐在前臺的接待椅,他暗自思忖;“殺人不過頭點地,都把人搞得家破人亡了,還陰魂不散的跟著?”
思及此處,他眼中閃過一抹冷冽;“老子不會像前身那樣,講規矩!不把你全家剁了餵狗,誓不為人!”
轉眼間,前臺已辦理完入住手續,陸飛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往電梯間走去...
就在他們離開前臺的那一刻,酒店門外的水幕後,一道身影悄然移動。
一名留著光頭,長相陰狠,目露兇光的男人,目光掃過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迅速離開。
光頭男徑直走到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旁,再次謹慎的打量著周圍。
發現沒有異常後,他立即拉開後車門,身形一閃,坐入車內。
緊接著,車廂內傳來了光頭男低沉而緊張的聲音;
“刀哥,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