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陰影從她頭上落了下來,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寧西目光先是落在腕上纏著一串黑檀木佛珠的手上。
她直勾勾的看了幾秒後,後知後覺地轉過身。
她驚訝又有一絲慌亂,“小叔叔?”
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紀北延唇邊勾起的弧度有些微妙,“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我回嗎?怎麼現在見到我倒是一副想哭的表情?”
“……”
被人戳中心思,寧西也不打算狡辯。
她的確是盼著他回。
只是一想起上次訂婚宴後在地下停車場的那場‘刺激’,她心裡還是隱隱有些虛的。
此刻分明身在偌大寬敞的廚房裡,可寧西卻覺得連呼吸都很壓抑。
他的身上有很明顯的酒意,一雙眼微醺,眼尾染上了點點的紅色。
一身純黑的西裝,襯衫領口鬆散,高大的身軀微微俯著,雙手撐在了純白的島臺上……
那樣一副樣子,簡直是引人犯罪!
寧西的眼神時不時地往他身後那扇虛掩著的門看去。
外頭,腳步聲談話聲似乎就沒怎麼斷過。
“我……我不是怕丟了小叔叔的臉嗎?”
紀北延沒有搭她的話,只是視線自上而下地掠過她。
她今天穿著一件簡單的藍色條紋襯衫,下身是一條淺色系的牛仔褲,整個穿搭有一種日常的鬆弛慵懶,不過……
“穿褲子是不是不太方便?”
“嗯?”
寧西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有些不解,思緒繚亂極了。
渾渾噩噩中,想起訂婚宴那晚,她穿著一襲紅裙,坐在他的腿上淪陷……
驟然之間,也就明白了他那一句‘穿褲子是不是不太方便?”
腦子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
她抿了抿唇,說:“褲子跟裙子倒是沒有什麼方不方便的,大不了就是脫起來快與慢的區別而已,我今天不方便的另有別處,我……我月經期。”
紀北延平靜地將目光從她略微泛紅的臉上移開,隨即伸手從島臺餐桌上的瀝藍裡拿了一顆她洗乾淨的櫻桃,放到嘴裡。
他好像挺喜歡吃櫻桃的?
寧西默默地在心裡記下一些有關他的喜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酒勁太過,見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好像有些不舒服地樣子,她又立馬說道:“小叔,你是不是喝醉了?我給你弄點醒酒的。”
結果寧西剛準備動手,就看見他身後的那扇廚房門被人推開。
寧西心裡咯噔一下,條件反射地循著門口看去。
只見紀明修他媽葉菁女士跟著幾個紀家的女眷,突然闖了進來。
見到寧西和紀北延的獨處,葉菁疑惑不滿地皺了下眉頭。
兩人隔得太近了,男女之間那樣一種距離,可以用曖昧來形容。
無錯書吧分明他們什麼都沒做,可氛圍感這東西不用過多的去描述,單單只是看一眼就能夠感受到的。
葉菁又想起了上次在地下停車場的事,想起那次她跟紀北延也是貼的那麼近。
霎時,面色就黑了下來。
她一直習慣在人面前擺出一副優雅的樣子,可這會令她討厭的兩個人站在一起,還那麼親近,讓她有些繃不住了。
“你馬上就要嫁給阿修了,可你回來之後,都不跟我還有阿修爸爸打個招呼,就躲到廚房裡關著門,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葉菁自然還是不敢向紀北延擺譜,所有的不滿都是奔著寧西去的。
她向來不滿意寧西,一是因為寧西的名聲和地位,都配不上他兒子,二是,寧西這人身上像是長滿了刺一樣的,不乖,不好馴服。
她期望中的兒媳是要門當戶對,能對他們有幫助並且聽話的。
當然,她也不滿意紀北延。
如果當年他命薄一點,死在那場車禍裡,現在掌控紀家,掌控上霖集團的人,會是他的丈夫,未來,則會是他的兒子!
寧西面不改色地說:“您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了?你不懂規矩,難道不是事實嗎?在場所有人都可以證明。”
“不,我說的是,您誤會我馬上就要嫁給紀明修這件事,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呢,您怎麼就這麼說呢。”
紀明修姑姑有些愕然地盯著她:“八字沒一撇?我聽說你們上個星期都訂婚了,我還很遺憾,沒有早點回霖洲,參加你們的訂婚宴呢。”
“小姑還不知道吧?紀明修心裡有別人,娶我這事不過是他做做樣子,哎,這些煩心事呢我不想說給爺爺聽,怕爺爺聽了心裡有氣,影響他的身體,所以我剛才回來就鬥著膽子來找小叔叔,跟小叔叔說了一下這事,希望小叔叔能幫我處理,畢竟小叔叔現在也是紀家的話事人。”
寧西話音一落,除了紀北延之外,所有人都愣了下。
那些人的確都不知道紀明修外邊有人,畢竟他們的婚事是紀老爺子做主的,紀明修揹著紀老爺子在外邊亂搞,不就是在忤逆老爺子,打老爺子的臉?誰能想到紀明修有這個膽子?
葉菁倒是知道自已兒子外邊養了一個,但她沒想到寧西會突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件事捅破。
她一直以為寧家會為了攀住他們這根高枝而忍氣吞聲的,所以他們一直也是肆無忌憚。
如果這事傳開,傳到老爺子耳朵裡……
葉菁嚴肅了臉色,這會倒裝起來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小叔叔,證據我都給你看了,你說,我有沒有胡說啊?”
寧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話題拋到了紀北延身上。
紀北延淡淡地看著她。
這隻小狐狸,憑什麼就以為他會配合她,會站在她這一邊?
寧西見他遲遲不說話,心裡也有些發慌。
就當葉菁正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她聽見紀北延冷淡的聲音。
“感情這種事情的確是強求不得,就像大哥和大嫂你們這樣。”
就像你們這樣……
葉菁被一刀捅心窩子了。
她跟丈夫是商業聯姻,兩人沒有什麼感情。
但偏偏還要花時間花精力製造夫妻恩愛,家庭幸福的假象。
葉菁自然過得很不痛快。
這麼多年來,她硬生生的讓自已從一個豪門貴婦變成了怨婦,潑婦。
“如果紀明修跟外邊那個女人是真愛,不如大嫂你就尊重他的意願,讓他娶了那個女人?老頭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去跟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