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慌張張地將視線挪過去一看,只見來人竟然是紀北延!
護工想起自已剛才給老爺子唸的網路上的那些有關紀北延那沒一個好字的評論,這會心虛的很,她張了張唇,還沒開口,就被紀北延漠然地打斷。
“出去。”
護工一聽,鬆了一口氣,腳底像是抹了油一般,飛快地跑了出去。
病房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老爺子這會看見紀北延,不知道為何就沒了底氣。
向來威風凜凜的老頭子,這會竟跟一條可憐蟲似的,低下了頭,甚至都沒敢再看紀北延的眼睛。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嘶啞著聲音說:“你趕緊聯絡上霖集團的公關團隊,別讓話題往你身上引,讓那些輿論的炮火集中到我身上就行了,這是我的報應,可是你……”
老爺子心說,可是你是無辜的。
因為紀北延從一開始便決定不了他的出生。
無錯書吧年少時,更沒有辦法選擇自已想走的路,他被逼著一路往前,往腥風血雨的旋渦裡走去。
時至如今,他的身上扛著的重擔,像是一座座山似的壓在他的身上,他一路撐著走過,壓根容不得有半分的退路。
可紀北延似乎從不覺得自已無辜。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病床邊,冷冷地說道:“我也是活該。”
老爺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追問:“西西那邊怎麼樣?她聯絡你了嗎?”
紀北延諷刺的扯了下嘴角。
他沒搭話。
他的沉默讓老爺子狠狠地皺了下眉頭。
“我將那些證據交給你,讓你曝光,就是想挽回你跟西西的感情啊。”
現在輿論發酵,他心甘情願地接受著這場道德審判,一是為自已自已過去那些錯誤的,罪惡的所作所為贖罪,二則是為了讓寧西對紀北延的痛恨能輕一些。
可此時,沒有人知道寧西在知道這些事後,在想些什麼。
在曝光了她想要的真相,案件重啟後的一個星期裡,紀北延都沒有聯絡寧西。
紀北延沒有去‘打擾’她。
案件進展的很順利。
老爺子給紀北延的那些證據,經整理後重新交由了律師團隊,不僅會一五一十地還原揭露當年事故的真相。
也會讓如今的上霖集團內部大洗牌一次。
那些攪動內憂外患的餘患,都將被徹底的從公司裡清理出去。
這是一場又一場的‘惡戰’。
由那場‘命案’引發的負面新聞層出不窮,上霖集團的內鬥也被牽扯出出來,其中包含公司某些重要高管的‘內幕交易’,‘職場貪腐’,‘涉嫌造假’,‘桃色新聞’等導致上霖集團的股價瘋狂動盪,一路暴跌,逼至跌停,上霖集團也被上頭監管,立案調查。
老爺子瞞了十餘年的風平浪靜,終於瞞不住了。
反而被狠狠地反噬。
當初有多風平浪靜,現在就有多腥風血雨。
*
關於那場案件的進展,寧西一直都是從網路上得知的。
這件事情實在是鬧得太大了。
連續半個月都高居熱搜榜首位。
與當年那場案件有關的人和事都被扒了個底朝天。
然而,寧西身為被害人的女兒,卻完美的‘隱身’於這場風雨裡。
不是沒有媒體記者想要採訪她,相反,一開始那一群人都扛著‘長槍短炮’等著她出現,他們近乎瘋狂的蹲在寧西家樓下,公司附近等她一切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等著她,挖一個重磅猛料 。
一開始,寧西都不敢出門。
可很快,她發現那些蹲點蹲守的人消失不見了,而且再也沒有在她身邊出現過。
對這一切背後的原因,寧西心知肚明。
她不再深想,只是按照自已的節奏開始了正常的生活。
她每天準時準點的上下班,偶爾會和唐沁小聚,聚個餐逛逛街,有一次心血來潮,週末還和唐沁去爬了山看日出。
唐沁氣喘吁吁地爬到了山頂,膽顫心驚地盯著寧西的肚子,突然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那個……我有個想法。”
“什麼?”
“你是不是動了想拿掉孩子的念頭,但是全國上下的醫院接受到某位大BOSS的命令,沒有人敢跟你做手術,所以你這麼折騰自已,想把孩子弄掉?!”
“……”
寧西足足的沉默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唐沁話裡地意思,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噴了。
“嗯,你想的很好,但別再想了。”
唐沁不解:“那你說你懷著孕,這還是孕初期,你竟然跟我爬了一千米的高山來看日出,是為哪出啊?你不累嗎?你不覺得不舒服嗎?”
寧西脫掉了身上的衝鋒衣丟在了一邊,她面朝著太陽昇起的方向長長地伸展了一個腰身。
破曉黎明,日出染紅了整片雲海。
浪漫溫柔的光籠罩在她身上,一種全身心的放鬆舒適在這一刻特別的清晰明顯。
她淺淺地勾了下嘴角,“最近我沒有覺得累也沒有覺得不舒服,我一餐能吃兩碗飯,我的身體甚至感覺比之前還要好,今天爬這山對我來說也是很輕鬆的一件事。”
說完,寧西的手像是條件反射一般,落在了自已平坦的小腹上。
唐沁莫名就覺得這會寧西身上帶著一股母性的光輝,簡直比這清晨六點的日出還要溫暖。
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你前段時間說有關這個孩子的去留,你要考慮清楚,那你現在……想清楚了嗎?”
寧西無奈地扯了下嘴角,遲疑很久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嗯,想清楚了。”
*
紀北延接到阿耀的電話時,他剛從政府大樓走出來。
“紀總,寧小姐……去醫院了。”
紀北延這一段時間沒有打擾他,只不過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便在她的身邊留下了阿耀這一個‘眼線’。
聽到‘醫院’兩個字,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忍不住攥緊了些。
他一腳油門踩了下去,車子飛速地朝醫院行駛而去。
另一邊。
阿耀在醫院盯著寧西的一舉一動。
他看見她掛了婦科的號。
而後在醫生辦公室裡待了很久,很久。
阿耀不確定寧西想幹什麼。
他等了好一陣,等到一個時機,找到了一名護士,出口問她:“陳醫生辦公室裡的那位小姐,她掛婦科的號, 是想做什麼?”
護士小姐瞥了一眼阿耀,眼裡納悶。
她不知道阿耀懷著什麼目的去打探一個女人的隱私,當下便警惕起來,再加上阿耀這人面色看著不太好惹,她隨口一說,有些敷衍地說道:“今天上午掛陳醫生號的,大部分都是做流產手術的。”
說完,她便匆匆掠過阿耀走了。
阿耀一聽,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
那種感覺,簡直比槍口抵在他的額頭要驚險刺激千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