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李老爺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是那個上午幾人在馬車外邊見到的那個小少年。
他面容極度慘白,身材幹枯又瘦弱,跟個紙片似的,而且說兩句話就要咳上半天,咳嗽的時候整個身體的骨架都隨著他的咳嗽劇烈的抖動,看的人膽戰心驚。
“誒呀,庚兒,你怎麼出來了?外邊風大你又該著涼了!你看看你咳嗽的!”站在一旁的中年女人焦急開了口,邊說邊輕輕拍打著小少年的後背,幫他順氣。
李老爺看見少年不停地咳嗽,也面露不悅,他將眼珠轉向小少年身後的小丫鬟,冷聲道:
“賤婢!誰讓你帶少爺出來的?少爺要是出了問題你擔待的起嗎?”
小丫鬟打了一個冷顫,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磕了好幾個響頭,“老爺饒命啊,小陶一時糊塗,小陶再也不敢了!”
“爹爹...咳咳咳,是我讓小陶帶我來的,求你,你不要責罰她!你就放過她這一回吧!咳咳咳.......”
小少年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李老爺看著自家兒子,神色有些鬆動,他揮了揮手,“罷了,賤婢,看在少爺為你求情的份上,饒你一命,下次要是再敢帶著少爺亂跑,仔細你的皮!!!”
“是!”那個被叫做小陶的丫鬟,顫顫巍巍的地抬起頭,她眼含淚光,整個額頭都磕的鮮血淋漓,但是依舊在不停地謝恩,就好像李老爺饒她一命是天大的恩賜一樣。
莫驚春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嘟囔著:“這個李府當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啊,看著個小丫頭頭磕的。”
“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這個丫頭今天非死在這裡不可!”
“噓!小聲點。”江綰一眉心一緊,“二師兄,你別亂說話。”
另一邊,李老爺拉過小少年,神情緩和了下來,他指了指人群中的裴玄:“庚兒,你為什麼喜歡他?”
小少年將目光投向人群中的裴玄,裴玄也回應般朝他揚了揚下巴。
“那個哥哥傻傻的,有意思,我想帶回去給我解悶!”
“我天天待在屋子裡養病,你也不讓我出去,屋子裡的人又好無趣。但是他不一樣,他會胸口碎大石!長庚想看胸口碎大石!”
“那好!”李老爺颳了刮小少年的鼻子:“那庚兒就把他帶走吧!”
小少年眉頭舒展開來,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謝謝爹爹!”
說罷,他朝著裴玄興奮地招了招手:“哥哥,快來快來!”
裴玄見狀,驕傲的揚起頭,轉頭瞥向沒有歸屬的眾人,那死出,輕蔑又得意:
“我都說了我那絕活有用了!哎~再見了各位,我先走一步嘍~~你們自已想辦法留在這吧!”
“少爺!”江綰一舉起手,朝著小少年揮了揮,“你看看我呢,我也很有趣還跟你同齡哦,買一送一要不要考慮一下?更懂你還不要工錢哦~”
小少年注意到江綰一的瞬間,眼睛猛地一亮,他滿懷期待地望向父親:“爹爹......”
李老爺點了點頭:“你既然喜歡,便把他倆都帶走吧,你生著病,找兩個人陪你解解悶也好。”
“謝謝爹爹!”小少年激動了起來,蒼白的面色立刻紅潤了不少。
“少爺!還有我!你看看我呢!”莫驚春見狀也立刻舉起了手,扯出了一個賠錢的大笑臉,“買一送二!我更更更有趣哦!”
“還有我!還有我!”伊如月和百里求敗也舉起了手,奮力著搖著。
“還有我!”最後,場上一半的人都興奮地舉手了。
大概大家都看出來了,這個小少爺比他那老頭好伺候多了。
小少年看著熱情的眾人,轉頭瞟了一眼自已的爹爹,發現爹爹的臉色突然變得不太好。
他抿了抿薄唇,搖頭拒絕:“不用了,兩個就夠了。”
“爹爹,那庚兒先走了,爹爹再見,孃親再見。”
“好,庚兒慢些走。”
小少年行了一個禮之後,轉身向外走去,江綰一和裴玄急忙跟了上去。
江綰一朝著旁邊的小陶wink了一下,“小陶,你還記得我不?咱倆現在是同事嘍~”
“我記得你。”小陶笑了。
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幾人回到了小少年院子裡。
幾人剛踏入院子,江綰一上午聞到的那股獨特的異香又撲面而來,還是那種感覺,既清淨,又銷魂。
江綰一吸了吸鼻子,仔細地辨別香中的成分,想弄清楚香的作用。
但是香料很複雜,她並不精通此道,一時半會她也聞不出來。
小少年停下腳步,咳了半天,而後轉頭看著江綰一和裴玄,眸光雪亮:“我想看看胸口碎大石,正好我這院子裡有一塊大石頭!你們就用那塊好不好?”
江綰一和裴玄順著小少爺手指的方向望去,裴玄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綰一卻眼前一亮。
只見那塊石頭長得奇形怪狀,岩石從各個角度凸起,簡直就是一個石頭海膽!?
把這玩意兒放在胸口上,再拿錘子錘?那不得把胸口扎出好幾個大窟窿?
裴玄身體一僵,打了一個冷顫,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少爺,這個石頭恐怕不太行,這個石頭太尖了,我這肉體凡胎的容易遭不住,咱換一個平滑一點的吧。”
裴玄暗中抓住江綰一的袖子,不停地朝著江綰一擠眉弄眼,“妹妹,你說是吧?”
江綰一察覺出來裴玄害怕,她心裡更興奮了。
她暗道:“小樣,看我不嚇死你。”
江綰一裝出不知所措的單純模樣:“啊?哥哥,你怎麼又要偷奸耍滑啊?之前你在咱們村子裡的時候,比這個尖十倍的石頭你都敢放到胸口去碎一碎,怎麼今天就肉體凡胎了?”
裴玄大驚失色:“你丫的,又賣我?”
江綰一甩開了裴玄的手,指了指地上:“趕緊躺那啊,給少爺展示展示哥哥你的看家本領!不許偷懶,不然少爺要把你趕出去了!”
裴玄渾身一顫,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那少爺,卻見少爺不知何時搬來了一個小板凳,已經一臉期待地坐好,準備看戲了。
?
江綰一忙著招呼周圍的小廝,“快!把那石頭搬來!再給我來個大錘子!絕活馬上呈現!”
周圍的小廝一聽這話,麻溜地動了起來。
裴玄:“???”
裴玄看著兩個小廝合力斯哈斯哈地搬著旁逸斜出的大石頭朝著自已走來,只覺得腦袋裡嗡嗡響。
裴玄一邊快速運轉淬體的心法,一邊迅速後撤。
他合計著能跑就跑,跑不掉就開打,不然特麼江綰一那個陰暗批把這麼尖的大石頭放他胸口上往下錘,絕對能要他半條命!
於是,小院子裡就上演了滑稽的一幕:
裴玄四處逃竄的樣子,江綰一舉著一個大錘子在後邊追——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
“哥哥,你那麼厲害跑什麼啊!”
“你滾!不要過來啊!”
這荒誕的場面倒也逗得小少爺哈哈大笑。
“噗!”
裴玄和江綰一正打的火熱朝天時,就聽見了一聲異響。
接著就是滿院子此起彼伏的淒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