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首先按捺不住,面露激憤之色,想要開口辯駁。
我用眼神阻止了她。今晚發生的事,蕭錦年親眼目睹,他自然清楚新月的目的,也該有自已的定奪。
果然,蕭錦年沉吟了會兒,道:“母后說淑妃的舉動是想要照顧一雙孩子,兒臣不敢認同。
想想看,但凡她顧忌峻兒半分,也不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峻兒才十歲,往他的衾褥底下塞春宮圖,若是被他看到了呢?
還有,如果只是為了抓到喜桃姑娘照顧皇子不周的證據,又何必費盡心機,咬定春宮圖是喜桃姑娘偷偷蒐羅來,意圖對大皇子不軌……如此卑劣,明明是居心不良,是誣陷謀害!”
太后不動聲色地問道:“依皇上的意思呢?準備如何處置淑妃?”
蕭錦年沒有絲毫的猶豫,擲地有聲道:“褫奪封號,降為嬪位,以儆效尤!”
太后怔怔地看著蕭錦年,遲疑了好大一會兒,才輕聲道:“既然皇上主意已定,哀家也不好置喙……唉,哀家老了,原不該來這一趟的。等皇上立了新皇后,後宮的事,哀家就再也不管了。”
新月如喪考妣,哭著叫道:“太后……”
太后不看她,只冷冷地說:“還不趕快謝恩,做下這等事兒,皇上沒把你幽禁冷宮,還讓你留在霽月殿,繼續撫養兩位公主,已經是額外開恩了。你啊,往後好自為之吧……夜深了,哀家不能熬夜,先回去了!”
說著,太后舉步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處,她卻忽然轉身,目光犀利地看向我,說道:“喜桃姑娘,讓你受委屈了!”
太后的目光和語氣,讓我不寒而慄。
我低下頭,謙恭地回應道:“奴婢不敢!”
這邊,太后前腳剛離開春熙宮,蕭錦年便命令道:“來人,把顧嬪帶走……段坤,即刻將朕的旨意曉諭六宮!”
自從太后來了之後便一言不發的言貴妃,這會兒開口說道:“皇上,臣妾告退。今晚臣妾不知內幕,跟著淑妃……跟著顧嬪來春熙宮,實屬魯莽。打明日起,臣妾自罰禁足一個月。”
蕭錦年沒有理會言貴妃,只回頭叮囑我:“好了,早些歇著吧!”
頓了一下,又對靜妃說道:“靜妃這次立了一功,要不是你,真相不會這麼快就水落石出,賞罰該分明……你想要什麼賞賜,明兒跟朕說!”
靜妃激動得兩眼放光,她可能沒想到,今晚我們倆聯手的將計就計,不但如願讓新月失去封號,降了位分,還能給她自已帶來意外之喜。
她雖竭力想要鎮定,聲音依然微微顫抖:“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喜桃姑娘救了嶂兒,臣妾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算計了去……”
這場風波過去之後,後宮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我依然守在春熙宮,事無鉅細地照顧兩個孩子。
倒是靜妃,自從得了蕭錦年的誇讚和賞賜之後,與我更是親近,三不五時地來到春熙宮,與我話話家常,或者告訴我宮裡的最新動向。
那日黃昏。靜妃又一次來到春熙宮,我正忙著準備晚膳,她卻把我拉到一邊,神神秘秘地說道:“顧新月趁著皇上出宮視察春耕,今兒又去太后那兒編排你的不是了……”
我不以為然道:“奴婢最近都沒見過她,她能編排奴婢什麼不是?”
靜妃沒有回答,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目光甚是怪異。
我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
靜妃湊近我,壓低嗓音:“顧新月說,皇后娘娘的魂兒,附到你身上了。現在的你,就是之前的皇后娘娘……要不然,你一個小小宮女,怎麼能入得了皇上的青眼,又怎麼有資格照顧大皇子和長公主!”
我的心顫了一下,故意嗤之以鼻道:“聽她胡說八道呢……”
靜妃還是緊緊地盯著我,蹙眉道:“本宮也覺得離譜,可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聽她這麼一說,本宮倒也覺得,你身上真有皇后娘娘的影子,不是說長得像,而是你說話的語氣,凝神的時候,或者笑起來的樣子,就挺像的……
再說了,皇后娘娘剛病逝那兩天,不就藉著一股陰風,在你身上還魂了嗎?這事宮裡都知道啊……”
我剛想再說什麼,一個小宮女腳步匆匆地進來,通傳道:“喜桃姐姐,太后宮裡的木棉姑姑來了!”
靜妃驚愕而急切地說道:“她怎麼來了?怕是沒好事……”
來不及多想,我趕忙迎了出去。
那木棉姑姑,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正站在廊下,見我出來,面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不冷不熱道:“喜桃姑娘,太后傳你到坤明宮問話,請吧!”
我心裡沒來由地顫了一下,一股說不出的恐懼襲上心頭。
這個時辰,太后傳我過去做什麼?
我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宮女,夠不上與太后見面的。
那麼,應該是新月那些嚼舌根的話奏效了。
居然這麼快!
我禁不住捏了一把汗。去了之後,萬一被太后看出端倪,她會怎麼對我?
靜妃這個時候也跟著走了出來,她分明聽到了木棉姑姑的話,笑容可掬道:“本宮也很久沒給太后請安了,不如趁此機會隨你們過去一趟!”
我感激地望著靜妃,知道她是不放心,所以才想跟我一起去坤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