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六歲的時候被杜氏指派到李綰蘭身邊當貼身丫鬟，就是讓李綰蘭學會和下人相處。
杜氏教她拉扯之道她學了一半沒學進去，她接受不了對其他沒有傷害自已的人下狠手。
原因是李綰蘭會無緣無故地共情別人，甚至是別人的一些行為也容易讓她猜到對方的想法。
母親說了對付下人就要無緣無故地利用她們的賣身契或者在她們之間挑起利益矛盾這兩個手段來拿捏。
李綰蘭發覺此道確實好用。
就連父親娶了一個又一個年輕貌美的姨娘，這些姨娘全都對杜氏沒有任何怨言。
其中靠的就是當家的權力在杜氏手上。
除此外還要在平日裡進行必要的打壓，在大家閨秀面前引導她們去爭寵愛，在受寵的妾室面前逼她們往所謂大家做派去學習。
折騰著將她們的精力和生命折騰乾淨，將要張嘴說話的鳥兒塞回蛋殼裡，讓其安靜地消失。
杜氏是女人中看得最清楚的一個，這一點李綰蘭敬佩。
可她沒有這樣的勇氣，她傷害一個無辜的人就會讓她半夜做噩夢。
沒有人天生就會被算計，除非涉及利益。
杜氏也不是全然只有這樣的一面，更多是為了自保。
妙妙今年年紀也不小了，李綰蘭知道她的心性。
讓她跟在自已身邊孤獨終老不是辦法，李綰蘭想給妙妙做打算，妙妙雖然和她性格不一樣可確是個好的丫鬟。
很多事情妙妙都能處理得很好。
“妙妙，你可有心儀的男子啊？”
妙妙說了幾句好聽的話耷拉著臉，湊到李綰蘭耳邊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對方是許家的三公子許硯舟，許家依附許貴妃才成了大家族，許硯舟也只是家境比較一般的公子哥。
許家沒有許貴妃，在朝廷也無依靠基本上也就和平常人家一般。
京都傳聞許家在藉著許貴妃的名頭將自已兒女和高門貴府聯姻。
“當真看上了？什麼時候看對眼的，我怎麼沒發現？”
李綰蘭打趣妙妙，這丫頭的嘴很嚴密，有心事也不會影響她的手腳利索。
妙妙支支吾吾的似乎慌了神低聲道：
“託小姐的福是在小姐嫁給四皇子的婚宴上認識的，他當時同我們這些下人湊熱鬧划拳故意輸了很多銀子。”
“為的是何意？”
這許硯舟聽著就不像是尋常人，李綰蘭害怕妙妙被騙。
“後來我問了他，他說是想給這一桌的丫頭們添妝奩，給這一桌的兄弟們添酒肉。還特意將他來時買的胭脂贈予我。”
“這麼有心機...他的為人你要再三考察清楚，莫要被人騙了去，這世上的男人心思都很狡猾的。”
這不單是男子尋妻要求妻子賢良，女子也當對夫君官人有一個篩選，為自已找到一個值得相伴餘生的依靠。
未時一刻，宮裡的樂師來檢查箜篌引的熟練度。
宮女在茶廳置備好琴座，蘇雅眼裡沒有光很隨意地在一邊看著。
李綰蘭從回來到現在也沒聽過蘇雅練多久。
倒是練習了三四遍，可惜音調完全不在譜上，之後便是一些茶水打翻的聲音。
皇后倒是沒說不合格會有什麼樣的懲罰。
只要沒有人知道她蘇雅不合格並且在神女誕之前練出普通的箜篌引就無傷大雅。
“依照尊卑，應當是二公主先來，麻煩四皇子妃在邊上候著。”
蘇雅沒有多餘的眼神，端坐在琴邊面無表情地抬手。
她瞥一眼樂師說：“要是不及格皇后娘娘有說應當如何嗎？”
“稟告二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說不及格就得次日集中在秀荷苑集中練習，會有專業的琴師教授。”
“好吧，你們且聽著，我要開始彈了。”
蘇雅的起手姿勢有模有樣的，在兩個音交接之間指尖挑撥琴絃的習慣不好，手忙腳亂的。
彈奏出來的曲子和箜篌引完全對不上，甚至漏彈了很多細碎必要的音調。
房間裡都是她的彈琴聲，靜謐的茶廳讓她的琴聲格外的刺耳。
她卻要堅持到最後一個音調，還不小心太用力扯斷了琴絃。
“如何？本公主彈得可好？”
兩位樂師在旁邊相互對視，神情尷尬說：
“公主還需要再練練，還請公主殿下明日前往秀荷苑參加集練。”
“皇后娘娘說此次神女誕公主們得需要熟悉基本的指法，涉及皇室公信力還望公主見諒。”
“四皇子妃，該您了。”
李綰蘭就坐，只見她下指悠悠琴聲如流水般觸動人的耳朵，彷彿盪漾在水波中的白色荷花。
此刻無人喧鬧，蘇雅坐在一邊大吃一驚，就連茶水都不想去拿怕擾了這琴聲。
箜篌引的曲子需要雙手相互配合，樂譜分為兩隻手，左手和右手的音律層層疊疊幻視出青蔥山林之秀美，兩層音律相互指引促進，彷彿在推進人的想象空間。
在一番激盪的鋪墊後音律很自然地得到了轉化鋪開為天宮的雲彩，聽覺得到昇華。
箜篌引的精妙之處在於展現出凡人亦能成仙入雲端，美妙之物從手中創造。
這曲子給李綰蘭彈爽了！
雙手並用讓她彈出一種喜悅的生機，似乎像是某種希望，被命運裹挾推進向前的期待。
前方似乎還有更大的轉機在等著她。
遇到這一首曲子李綰蘭覺得是上天在暗示她自已的好運即將到來。
她從來都相信事物來到自已的身邊一定是有它的理由。
她的月陰體質、她所丟掉或者得不到的事物、她所能遇見的人...這些她都應該勇敢地面對。
最後一個音調的完成樂師都快想成為她的徒弟。
“四皇子妃彈得實在是太妙了，只要皇子妃的手不生疏今後的集訓都不需要再來。”
李綰蘭只用了一半的功力就讓她們讚不絕口，這一半功力也足夠
李綰蘭起身自信說：“辛苦兩位樂師來此一趟。”
“不辛苦，來此一趟才有耳福呢。”
兩位看腰牌就能分辨出是宮裡的中高階樂師，常年為皇室成員進行演奏。
待樂師離去，蘇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李綰蘭，像小狗崽子。
“嫂嫂，嫂嫂彈得真好，嫂嫂能教教我嗎？”
“當然。”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