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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來時陌路

“你弄疼我了。”

李綰蘭被他驟變的表情嚇到了,她甩開沒有被繩子綁住的手,向前湊過去,瞪著蘇瑜琛。

那蘇瑜琛眼神如狼似虎,讓人害怕,似乎是失了心智。

他吸一口冷氣,盡力讓自已冷靜下來。

抬頭仰天突然脖頸的青筋突出。

吸氣的時候上半身在顫抖,極力讓自已歸於平靜,轉頭盯著李綰蘭冷笑:

“娘子是被嚇到了吧,我裝的。”

李綰蘭腦後一涼,從腰間掏出一方帕子給蘇瑜琛擦汗。

“官人演得真逼真,斯人已逝,我能理解你。”

“不錯,但我是演的。”

這蘇瑜琛在李綰蘭眼裡就是個極致獨特的人,誰會整這一出來逗人玩,她將那冊子看完也大概知道蘇瑜琛的基本底細。

蘇瑜琛倒是有些意外,側著頭硬是要和李綰蘭對視,李綰蘭覺得他像一個孩子沒有逃避。

“早知就不讓你看我的冊子,這樣或許能更好玩一些。”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就算不知道我也不會被你嚇到的。”

“哈哈哈,瞧你說的,你膽子這麼大?”

李綰蘭什麼沒見過,那飛天的巨龍,那墓地裡的鬼魂...她不但不怕,還能去碰它們。

就連最危險的貓妖案她都願意涉險。

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人要死了更恐怖,妖魔鬼怪未必索命,那看不見的死亡日期才是她最怕的。

她又想啊,人終究有一死,她要是能在死之前好好燦爛地活了一遭也就值了。

無論是死於巨龍,死於貓妖案,還是走在路上無緣無故地死了她也不害怕。

能有這麼多的人的經歷,已經很棒了。

蘇瑜琛的手腕上有一道淺紅色的勒痕,李綰蘭立刻用手解開繩子,才發現自已也有。

“多好的一隻手,真是可惜了。”

蘇瑜琛的語氣裡夾雜著一絲責怪,同李綰蘭第一印象裡的蘇瑜琛完全不同。

“早知道就不用繩子,或者在繩子和手之間塞滿棉花。”

她也清楚周叔不讓她靠近這個院子的原因,這裡會遇到另外一面的蘇瑜琛。

這裡沒有別人,能讓蘇瑜琛展現另外一面。

埋藏在心底裡的陰影應該也是在這裡才有機會出來透氣。

“被嚇到了嗎?”

李綰蘭能感覺到這裡的陰氣很重。

沒有妖氣,這陰氣是由人的思緒所產生,非常純正。

按照氣流李綰蘭看到這些只是冰山一角,隨著蘇瑜琛恢復平靜,這股陰氣迅速地隱藏起來。

來勢洶洶,收得很快,她都有些心疼蘇瑜琛。

“怎麼了,都嚇不到你,不好玩,走吧。”

蘇瑜琛將帕子還給李綰蘭,又將手藏在袖子裡,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

他還溫柔地對她笑了笑。

這才是目前為止最能嚇到李綰蘭的地方。

換作是別人可能就信了。

“官人,不如...玩點別的,我有主意!”

“嗯?你是說你想帶我玩。”

李綰蘭帶著他去庫房,從箱子裡翻出一大盒牌九。

“打牌?原來娘子有這樣的興趣。”

“這是我自已研發出來的一套牌九,只要兩個人就能玩,以後我不在官人可以喊上驚蟄給官人解悶。”

李綰蘭曾有段時間不停地被母親挫敗,還感知到周圍人對自已的不滿,其中包括一些帶有惡意的情緒。

她被夾在中間,被她感知到的情緒所裹挾,時常在夜裡不自覺地流淚。

在那段她透不過氣的日子裡,她在馬車內聽到了千金臺的骰子聲,就那聲響似乎有意地提醒她什麼。

後來她悟了,她讓妙妙在外邊給她買來牌九,那時妙妙也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兩個人一有機會就和其他人打聽玩法,綜合所有的玩法研製出各種能突破人數限制的規則。

她在旁邊拿起木牌在桌上排開,蘇瑜琛在旁邊也幫忙收拾。

“辛苦官人了。”

“不辛苦,你能帶我玩,我當然得幫忙。”

待所有的牌鋪開,她開始講述自已創辦的玩法。

蘇瑜琛對牌九說不上討厭和喜歡,只在一些特定的場景會玩上幾局,多數是缺人的時候。

李綰蘭津津有味地解釋,她那時還沒接觸司天鑑,將心思都放在這裡。

蘇瑜琛很認真地聽,發覺到這種玩法的巧思。

“你們閨中女子...都是這樣解悶的嗎?”

“也不全是,人總有身邊人不在的時候,官人也別小瞧了閨中女子,有的是心靈手巧能屈能伸的,就好似我見過的一個妹妹,她在閨中能造出火藥呢!”

蘇瑜琛整理自已的頭髮露齒一笑:

“不如我們也在府上研究研究造火藥?”

“啊?會不會觸犯宮規影響不好?”

“我們不在王府裡不被人知道不就好了,我去準備東西和場地,你也可以打聽打聽你的那個妹妹火藥的配方。”

李綰蘭漸漸理解為什麼會有人追隨他,而且那些人多是些性格特殊的。

“哎,看來得有好長一段時間要忙咯,也不知這三個月能不能把火藥造出來,父皇應該再多給我些禁足時間,有你這個小娘子陪著,餘生會有趣許多。”

“官人,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但是日子嘛有一天算一天,待我命不久矣,我希望官人能隨心所欲。”

“別說那些晦氣的,規矩我都懂了,我們來一局吧。”

李綰蘭同他一起洗牌,她第一見到這樣的男子,和她說這麼多的話,就好像把自已當成了他的朋友。

“官人,我們成親多久了?”

“今晚是我們認識的第三天的晚上,怎麼問起這個。”

“總感覺我和官人之間的話有點密。”

“因為我看娘子是可以託付餘生的人,你我身上有聖旨綁著,我逃不了。”

他將自已的牌擺放成一排,眼神落在牌面上,

“同是陌路人,我出身皇族,不會突然做出一些太難看的事,你我分離遙遙無期,何不好好磨合,交付真心...還是說小娘子有其他破局的法子。”

他這一番話,李綰蘭也認可。

對於她來說,婚姻中能有這樣的歸宿上天對她已經是優待。

這京都中的夫妻,也不是全都能像她和蘇瑜琛這般能好聲好氣地說話。

二人玩了約莫三局,李綰蘭倦了,蘇瑜琛也跟在她旁邊一同洗漱就寢。

他心頭洩了氣,他輸了兩把,心裡又燃起了火。

他得潛伏在暗處,假裝忘了,仔細觀察找出當年看不見的那隻手。

因為那支精銳...本可以不用死的...至少不會死這麼多,如今禮朝國力強盛,記起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少。

找出真相,算是他苟活於世唯一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