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梧桐樹落下最後一片葉子，只剩下無數枯枝在冷風中無助的搖擺。
一月底，宜城迎來了今年第一場雪，同時宜華高中的學生們也迎來了萬眾期待的寒假。
今年的雪下的有點早，一夜沒有停。
江凜和程真真兩人不在家，客廳裡的暖氣不要錢似的二十四小時一直開著。
雲暮晚怕冷，身上裹著兩件毛絨睡衣，縮在沙發上看動畫片，小臉悶的紅撲撲的，也不願意脫一件。
江霧斜醒的不晚，餐桌上半冷的飯菜一點不好吃，還沒雲暮晚煮的雞蛋麵有味道。
他隨便應付了下，然後盯著沙發上裹成熊的雲暮晚看了好久。
“你不熱嗎？”
雲暮晚微微抬起紅的可以滴出血的小臉，搖搖頭。
江霧斜走了過去，一個壞壞的念頭出現在心裡。
“冷。”涼冰冰的手指忽得觸碰上臉頰，雲暮晚冷的脖頸縮了縮，整張小臉皺在一起。
“你手好涼，不要碰我。”雲暮晚氣呼呼瞪了眼他，要回房間去。
江霧斜當然不允許她走，拉著她坐到自已旁邊，玩心大起，又想逗一逗她：“那你給我暖暖唄。”
躲又躲不了，打又打不過，罵又不敢罵。
雲暮晚恨恨的從懷裡拿出一個熱水袋：“給你。”
江霧斜瞥了眼，看不上。
雲暮晚又拿出一個。
江霧斜還是無動於衷。
雲暮晚咬著嘴唇，摸索了好一會兒：“沒有了，這是最後一個，是我暖腳的。”
江霧斜：……
真有的這麼怕冷啊。
“不要這些。”江霧斜搖搖頭，把手伸在她眼前，“要你給我暖。”
雲暮晚柔軟的手熱的像是一個小暖爐，江霧斜愉快的眯起眼睛，他不敢想象晚上要是抱著她睡覺，整個人是有多暖和多舒服。
嘶，女孩子的手怎麼會軟呢。
不一會兒，江霧斜原本涼冰冰的手熱了起來。
“好了，不涼了，你……鬆手吧。”
雲暮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從沒有拉過男生的手，哪怕初三和……僅僅是無意間碰了下，她就立馬收了回去，別說現在和江霧斜還離這麼近。
雲暮晚想起那個人，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安的動了動。
江霧斜反而握緊了她的手，死皮賴臉的不願意鬆開，話裡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不，不要。”
“我，這樣不好，你是男……”
“怎麼不好？我也是第一次拉女生手，我都沒害羞，再暖一會兒嘛，我心都跟著熱了……”
這話太曖昧了，雲暮晚不知道要怎麼說，紅了臉只好由著他。
她這個人啊，就是有點吃軟不吃硬。
偏偏今天的江霧斜像是中了邪，頂著那張女媧親手捏的臉，粘在她身上蹭，時不時露出傲嬌愜意的神情，哼唧兩下，求一下摸摸。
好像一隻動物啊……
什麼動物呢……
“叮咚~”
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把正在思考的雲暮晚嚇了一跳，慌亂的站起身與江霧斜拉開距離。
江霧斜栽了一下，抿直唇角不開心了。
“叮咚~”
門鈴聲還在響，回來的顯然不是江凜和程真真。
江霧斜漆黑的瞳色染上冷意，滿臉不爽的拉開門。
他倒要看看是誰。
門外站著一個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江霧斜淡漠的眼神對上他的臉怔了一下。
“爸爸！”
雲暮晚興奮的衝了進來，一下子撲到了男人的懷裡。
江霧斜挑眉，這個人是……
雲升。
……
“爸爸怎麼回來這麼早啊，怎麼沒跟我說啊？”
今天是放寒假的第二天，以往雲升都是過年的前一週才能回來，公司離不開他，年後沒幾天，就又要匆匆的去上班。
雲升這次出差去了好幾個地方，最久一次便是去了全國外，談成了個大合同，老闆異常高興，不僅升職加薪，還給他放了一個月的帶薪長假。
“出差回來了，想給晚晚一個驚喜。”雲升幾乎是下飛機，回公司把所有事情收尾完成，然後馬不停蹄不知疲憊的找了過來。
他臉上笑呵呵的，寬大厚實的手掌撫摸著雲暮晚的臉頰。
“來讓爸爸看看有沒有長高，在江叔叔家住的還習慣嗎，學校裡有沒有交到新朋友啊……”
“我不矮的，還有……”
江霧斜給他們父女倆單獨留了會敘舊的時間，他回到房間陽臺，隨意的撥弄兩下頭髮，點了煙，卻不想抽。
雲升回來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雲暮晚也要走了。
雲暮晚一走，慎哥就可以接回來了。
“挺好。”江霧斜叼著煙笑著，卻感覺不到一絲開心。
雪下了一夜，路上的雪已經被鏟乾淨，只留下了樹上和草叢上的積雪，晨光透過雲層，映照在雪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江霧斜緊鎖著眉心，不得不承認，他……就是不想讓雲暮晚走。
……
雲暮晚還是走了。
江凜知道雲升回來，開懷大笑的拉著他去聚了聚，一群人喝酒喝到第二天凌晨兩點，才各回各家，倒頭就睡。
到了下午出門前，雲暮晚穿了厚厚的外套，圍巾帽子手套一個不少，整個人看起像是一個大粽子。
“真的要走嗎？”
雲暮晚：“嗯，要回家過年了。”
“能多留幾天……”
雲暮晚輕輕搖了搖頭。
“那開學……還會回來嗎？”江霧斜的落寞都快要從眼底溢位來了。
雲暮晚也不知道，她的東西全部收拾完了，不多，一個行李箱就夠了。
房間裡的一切也打掃乾淨了，所有的東西都小心的放回原處，就像是她第一天來時那樣。
江霧斜望著雲暮晚越走越遠，直到車子轉了彎，消失不見，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如同是被主人遺棄在大街上的小狗，可憐巴巴的。
“外面站這麼久不怕冷啊。”
江凜還是頭一次見自已兒子這神情，忍不住的打趣道，“喲，您這是捨不得？”
“我樂意。”江霧斜回過神，面無表情的掃了眼江凜。
“明天去把慎哥接回來，好吃好喝的給我伺候著。”
江凜鬍子一翹：“你是我爹啊，還命令上我來了，我看你是皮癢了。”
“怎麼還把我鎖外面，狗崽子，給你老子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