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扶著沈阿禾進了自已的房間。
陸珩站在門外,身體倚著門框。沒有進去。
桌上放著藥罐、浴桶裡冒著熱氣兒、一側還放著沈阿禾換洗的衣物。
“水都備好,讓梅兒給你瞧瞧都傷到了哪裡,用桌上的藥塗抹,若是有嚴重的,讓梅兒過來找我。”
陸珩站在門口語氣漫不經心,卻是樣樣細緻。
他早已備好一切,甚至已經設想了最糟糕的情況。好在自已去的及時,沒叫沈阿禾受太重的傷害。
交代完畢,陸珩便轉身回了自已的房間。
梅兒服侍沈阿禾將衣服脫下,嬌嫩的肌膚上淨是大大小小的淤青,青紅泛紫一片一片的看起來令人心驚。
有幾處擦傷頗為嚴重,尤其嚴重的是沈阿禾右腳,一道粗長的傷口從腳踝延伸到腳背,應該是被苟六兒追趕時摔倒被礫石劃傷的,血肉模糊,看著甚是嚇人。
“姑娘受苦了...”
梅兒用帕子沾著水小心的擦拭著沈阿禾的身體。
“我沒事,過去了,好在咱們此刻都還平安。”
沈阿禾握著梅兒的手出言安慰道,這一夜,真是驚心動魄,說不害怕便是假的。
坐在浴桶中的沈阿禾閉上雙眼,這一夜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
“陸公子對姑娘的關懷真可謂是無微不至,體貼入微。”
梅兒輕輕為沈阿禾擦去藥痕,隨後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褻衣,細心地為沈阿禾披上。
“你呀~”
在梅兒的照料下終於舒緩了許多,沈阿禾輕輕伸出手,帶著幾分寵溺颳了刮梅兒的鼻子。
對於其中的複雜糾葛,梅兒自然是不知。
實際上,她不過是陸珩手中的一顆棋子,且是極為關鍵的那一顆。他自然會費盡心思來保護她,確保這顆棋子的安全。
“若姑娘能夠有幸嫁給公子...”
梅兒認真思考著,輕聲說道,“哪怕做個妾室,也是極好的。”
連梅兒都明白,以陸珩那樣的家世背景,她們這種平民出身的女子,能夠成為他的妾室,已然是莫大的榮幸。
沈阿禾這個年紀,已到碧玉年華,常理之下,也應論及婚嫁。
可她現在心思全然不在兒女情長,許多心事如同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底,卻也不願輕易吐露。
眼看丑時已過,想著陸珩定是歇下了,走到門前卻發現屋內燈還亮著。
沈阿禾悄聲推開了房門,陸珩靜靜地躺在床邊,衣著整齊,一隻腳耷在地上,甚至連鞋子都沒褪去,想來也是累了。
“回來了。”
聽到動靜,陸珩起身揉了揉眉間,卻是掩不住疲憊之色。
難道是在等自已...沈阿禾心下不禁有些泛酸,自從踏入紅袖坊起,再沒有人對自已這麼上心。
雖然知道這份關心的背後陸珩有自已的目的,卻也忍不住的有些感動。
“爺怎麼不寬了衣再睡。”
吸了吸有些泛酸的鼻子,沈阿禾上前蹲下要將陸珩的靴子脫下,卻被陸珩一把拉起摁在床邊坐好。
“身上的傷可還嚴重?”
言詞神情裡皆是關切。
眼下忍不住有些起霧,“都是些小傷,這麼晚了,”話音未落,便見陸珩利落的起身蹲下,抬起自已的右腳。
麻利的將褲腳撩開,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仔細,小心的將沈阿禾的鞋襪褪去。
“公子!”
沈阿禾的腳生的小巧,稚嫩白瑩,男人一手可握。
見陸珩輕捏著自已的腳踝,目光專注的盯著腳上的傷,沈阿禾小聲驚呼。
於情於理,這姿勢好像都有些曖昧,更不合規矩。
“你可真行啊,這麼嚴重,你竟走了一路,怎麼不早說?”
陸珩抬頭看著沈阿禾,從山上下來那一路,自已都沒發覺她的異常,直到上馬車時才注意到她的右腳往外滲著血。
換做其他姑娘家,怕是早已經淚眼婆娑受不住,沈阿禾倒是個能忍的。
“可還疼?”
陸珩稍加用力捏了捏沈阿禾的腳,皮外傷還好說,只怕傷到骨頭。
看著蹲在自已身前神情關切的陸珩,鼻尖一酸,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不,不疼了...”
沈阿禾慌亂的伸出手擦去臉頰上的淚珠,聲音帶著一絲低啞。
陸珩自然注意到了沈阿禾的情緒,認識這麼長時間,也是第一次見她掉眼淚。
“現在才知道疼啊?”
心中隱隱有些自責,以為是自已捏疼了她。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只是這傷口頗深,若不小心照顧,怕會留下疤痕。”
對於留疤沈阿禾倒是不在意,陸珩卻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一瓶藥膏,坐到床邊將沈阿禾的腳抬起放在自已腿上。
“公子...”
沈阿禾嗓音微微顫抖,腳下意識的往回縮。
“別動!這要是留下疤,沈姑娘來日嫁人,遭了夫君嫌棄,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陸珩稍微用力,穩穩的摁著沈阿禾的腳踝,挖出一塊藥膏,輕輕的塗抹在傷口上,手法精準熟練。
嫁不嫁人的自已全然不在意。
只是陸珩今夜格外體貼,沈阿禾低著頭,情緒有些氾濫。
“謝謝公子。”
“說過了。”
“嗯,就是想再說一次...”
她能怎麼樣呢,自已此刻沒有什麼能給陸珩的,一聲謝謝雖有些蒼白,卻也是自已真切的心意。
陸珩抬頭,見沈阿禾垂著頭,被打的臉頰雖然消了腫,卻依然泛著紅。鼻尖微紅,抿著嘴唇,小臉兒梨花帶雨,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腿上。
“哭的可真醜。”
伸手揉了揉沈阿禾的頭髮,安慰人這事兒,尤其是女人,陸珩甚是生疏。
眼看沈阿禾的眼淚似愈發洶湧的跡象,連忙開口道,“別哭了,養好傷,我教你幾招防身的武藝。”
“真的?”沈阿禾抬起頭,眼睛裡閃著光芒,卻是高興了起來。
無錯書吧“嗯。”
這便哄好了,陸珩有些好笑的瞥了沈阿禾一眼,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歪了歪頭,又道。
“不知我可有這個榮幸?”
“當然!”
沈阿禾擦了擦眼淚卻突然開了竅,低頭伸出小手揪著陸珩的衣角,神色討好,小心翼翼的看著陸珩,語氣輕柔又誠懇。
“公子武功蓋世,無人能敵!教我倒是屈才了呢...”
想來自已一直以為陸珩不會武功,倒是小看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