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全被楚淵一鞭子給毀了。
“有門不走,何故翻牆?”
辛羽對著站在臺階上,姿態優雅收著鞭子的楚淵翻了個大白眼,心中腹誹:“說得一本正經,好像你去我那裡走過正門似的.”
嘴上卻道:“還不是那個劉掌櫃哭哭啼啼的守著正門不肯走,這宅子又沒有個偏門、後門的.”
辛羽哎哎呦呦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順便把鍋扣到了劉掌櫃頭上,“四下無門,沒得辦法,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勉為其難翻牆進來了.”
荀珃:這是什麼鬼邏輯?“呦呵,你就是世子爺新收的弟弟荀珃吧.”
辛羽自顧自的繞著荀珃打量了一週,託著下巴品評道:“確實生的甚是標緻好看,看著就讓人覺得心情大好,難怪世子爺偏寵於你了.”
“你是何人?”
對於不經允許闖入自己領地挑釁的異類,荀珃可沒什麼好態度。
“噢,忘記自我介紹了.”
辛羽一拍腦門兒,秒切正經,“在下辛羽,辛是辛羽的辛,羽是辛羽的羽.”
果然,正經不三秒。
“和你一樣,我是世子爺幾年前從亂葬崗撿回來的,現在就養在城外季家村的宅子裡。
每日就盼著世子爺能多來幾次,至於做什麼……”辛羽湊近荀珃,撞了撞她的肩頭,抬了抬下巴,朝她意味不明的眨了眨眼睛,曖昧道:“你懂得.”
荀珃:我懂什麼啊?我就懂了?作為《楓林渡》的親媽,荀珃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楚淵身邊從始至終都沒有辛羽這號人的存在。
“其實,作為你的前輩,我一早就想來看看你了。
只是世子爺護你護得緊,恐怕我欺辱了你,無論我怎麼保證、討巧賣乖他就是不應允,故而不得已才拖到了今日.”
辛羽抹了把本不存在的熱淚,扁著嘴委屈道:“哎,同人不同命,說到底還是你會討世子爺歡心,讓世子爺更偏寵於你呢.”
“又不是後院爭寵,偏寵你個大頭鬼啊.”
荀珃腹誹連連,心中不住哀嚎:“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妖孽啊?”
樂於見荀珃受挫的某系統瞬間有了精神頭,忙不迭跳出來,故意扯著嗓門嚷著回道:“劇情需要,你懂不懂啊!”
荀珃:“……”“你給我好好說話.”
楚淵對待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的辛羽可沒有對待荀珃那麼有耐心。
“哦~”辛羽極其敷衍的應了一聲,在楚淵真的發火之前,自來熟的攬過荀珃的肩膀,嘴裡嚷著,“太陽真毒,再多呆一會兒怕是要曬黑了。
走,咱們屋裡說話去.”
辛羽片刻不敢耽擱地拖著一臉懵的荀珃就往屋裡跑。
荀珃被某系統一嗓子嚎得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掙脫,索性任由辛羽折騰去了。
提線木偶似的被辛羽按坐在桌邊,手裡不由分說的被塞了一碗銀耳蓮子羹,聽著“快吃啊,多吃點,你太瘦了。
世子爺真是個禽獸,你還這麼小,他竟然就要對你下手……”等莫名其妙的吐槽,稀裡糊塗地吃完了一整碗銀耳蓮子羹。
放下碗,漱了口,擦淨嘴,雙手疊放在膝頭,乖巧得不成樣子。
偏頭看著楚淵,弱弱地不確定道:“哥,這還是我家吧?”
荀珃:哼,小樣兒,跟我耍貧,看我玩兒不死你。
果然,楚淵摸著她的頭,溫柔笑應:“自然是小珃的家啊.”
一記眼刀掃過,剛剛還喧賓奪主作得甚至歡快,滿嘴跑火車胡說八道的辛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秒變乖順小貓咪,從旁積極的應著“是是是.”
至於其他的,卻是再也不敢胡說半句。
後又在楚淵的逼視下,正正經經的向荀珃介紹了一遍自己。
“哦,原來你是個大夫啊.”
荀珃懷疑的視線毫不遮掩地投射到辛羽的身上。
“哎,不是,你瞧不起誰啊?”
辛羽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招呼荀珃出去打上一架。
“食不言,寢不語.”
楚淵一開口,辛羽麻利兒地熄了火兒。
“謝謝哥哥.”
荀珃一邊吃著楚淵給她夾到碗裡的菜餚,一邊瘋狂輸出彩虹屁。
楚淵嘴上說著,“慢些吃,別噎到,沒人和你搶.”
手上的筷子就一刻也沒歇著,投餵荀珃投餵得更勤快了。
辛羽:敢情規矩都是給我一個人定的啊!感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的辛羽,默默地端起自己只有白米飯的飯碗,洩憤似的接二連三地夾了幾筷子荀珃最愛的菜餚,猛吃了幾口,才平了一腔委屈。
“公子,劉掌櫃昏死過去了.”
凌悅慌慌張張來報。
“真是麻煩.”
辛羽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出來,交到凌悅手裡,把人打發走了。
“哎,這劉掌櫃遇上你,既是幸事,又是禍事.”
“此話怎講?”
荀珃自己也有些猜測,只是還沒有找到證據佐證。
“劉掌櫃人品優劣雖然有待商榷,但卻是實心實意的想要把祖傳的書齋給經營好。
奈何不是那塊兒料,書齋在他的手裡每況愈下,門庭日漸冷落,在很久之前就處在關門大吉的邊緣苦苦掙扎。
他東奔西走,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尋得了你這個創作奇才,讓書齋起死回生。
此為幸事.”
楚淵見荀珃聽得饒有興致,抬了抬筷子示意辛羽繼續。
“這劉掌櫃祖孫三代經營書齋,一直都順順當當,平平妥妥,不曾惹上過什麼麻煩。
卻不想,今日一早,五六個壯漢突然闖進門來,揚言若他再敢賣你的字畫,就放火燒了他的書齋,滅了他家滿門.”
辛羽點到為止。
究竟是有人見不得劉掌櫃好,還是有人見不得荀珃好,此刻一目瞭然。
荀珃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吃飽喝足,劉掌櫃也醒了過來。
楚淵答應此事交由荀珃自己處理,卻還是和荀珃一道去見了劉掌櫃。
劉掌櫃一見荀珃,立即掙扎著爬了起來。
“荀公子,我都是被逼的啊。
那些惡人說他家主子不待見您,不想在市面上看到您的字畫。
拿書齋和我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要挾,不許我再替您買字畫,我不得不……”劉掌櫃聲淚俱下,“我在這裡給荀公子賠不是了.”
劉掌櫃作勢要跪,被荀珃抬手製止了。
荀珃清楚這件事說到底皆因自己而起,劉掌櫃左不過是無意間站在了自己前面,成了為自己擋槍子的炮灰。
何其無辜。
但是,一碼歸一碼,他肆意欺辱凌悅之事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那倒不必,你欺辱的是我的侍女凌悅,貶損的是我的字畫,冤有頭債有主,道歉也要找對了物件,才能事半功倍。
劉掌櫃你說是也不是啊?”
“是是是,荀公子所言甚是.”
荀珃指了一條明路,劉掌櫃忙不迭的調轉方向對著凌悅賠不是,什麼自己眼瞎心盲,驢踢了腦袋,豬油蒙了心……毫無負擔的貶損自己。
又將荀珃的字畫從筆法到構圖,從排線到著色,從人物到背景,全方位的讚頌了一遍。
劉掌櫃極盡所能伏低做小,只求荀珃看在他誠心誠意悔過的份兒上,大人大量饒他一回,給他一條生路,讓他把畫帶走。
“凌悅姑娘,求您替我和荀公子說說情,求荀公子開開恩,讓我把書畫帶回去,救命吧.”
“公子……”凌悅看著荀珃瞬間兇狠起來的眼神,想起了她在書房裡說過的話,怯怯的在荀珃耳邊低聲勸道:“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劉掌櫃也夠慘的了,原來他待咱們也不薄,要不就別掀他的頭蓋骨了,殺人犯王法啊.”
荀珃:“……”荀珃被凌悅弄得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附在凌悅的耳邊一本正經的回道:“嗯,就依你所言,不掀他的頭蓋骨了.”
楚淵壓了壓嘴角,將剝好的瓜子仁兒,推到荀珃的手邊。
荀珃歡歡喜喜,毫無負擔地認真吃了起來。
劉掌櫃看了眼外面漸漸偏西的日頭,急得滿頭大汗,仗著膽子試探道:“荀公子,你看那畫?”
“畫你可以帶走.”
劉掌櫃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兒,荀珃指節不輕不重的叩了叩桌面,“篤篤”的敲擊聲驚得劉掌櫃渾身緊繃,冷汗淋漓,心中不住哀求,“荀公子千萬不要反悔啊.”
“劉掌櫃,之前談好的價錢……”荀珃點到為止。
劉掌櫃哪裡還敢藏私,為保小命,咬了咬牙,徑直把價錢提到了原來的十倍不止。
這宗買賣劉掌櫃非但沒賺銀子,還把先前剋扣荀珃的銀子都還了回來,又自掏腰包補上了空缺。
荀珃最厭煩算數了,也不管什麼獨立不獨立的了,徑直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楚淵。
楚淵心裡早有了數,荀珃朝他一眨眼,他立即給出了肯定的回應。
劉掌櫃恐遲則生變,忙不迭付了銀子,抱著畫,一溜煙兒跑了。
“你是如何嚇唬劉掌櫃的啊?竟讓他怕成這樣.”
荀珃揪著躲在暗處看完熱鬧,優哉遊哉晃進門來的辛羽。
“我沒嚇唬他啊。
就是扔了一包銀子給他,指名要買你的畫。
可能是他自己誤會了什麼吧.”
辛羽臉不紅氣不喘的睜眼說瞎話。
“當真?”
“自然。
我騙你作甚.”
“好吧,我暫且信你一次.”
是夜,劉掌櫃莫名其妙收到一筆銀子和一張讓他速速離開楚郡的字條,慌慌張張地連夜帶著家小逃出城去,不知所蹤。
“哎,小爺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今後自求多福吧”辛羽晃著劍穗,躍下城樓,回了季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