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傑隨著林深的話語抬起頭,如果說整艘船被什麼東西籠罩了,那麼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感知不到,捕捉不到,卻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控制著船上人的死亡與消失。
如果當初韶妹他們是透過被衝到海邊村莊的女人口中,得知了這艘船的事情的話,那個時候他們來到這裡看到的究竟又是什麼呢?
“老大,怎麼辦?”
拿著相機的男人看老大一直不說話,而小誠的臉緊張得都有些變色,只能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口,一邊說話還一邊打量對方的神色。
聽到這句話,小誠的那雙眼睛立刻就轉了過來,帶著些感激,又微微鬆了一口氣。
老大依舊還是不開口,只是用他粗糙的手指來回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繞著血泊邊緣走了幾步,然後再重新走回來。
通道里除了船隻執行時的響聲,就只剩下他用力呼吸的聲音了。
終於,老大眉頭蹙了一下,朝拿相機的男人招招手。
對方見狀,立刻走了過去。
“你回去,船長休息室門口,”老大的眉頭皺著,“去看看壓在門下面的那張照片還在不在,如果章綽他沒有拿走,你就拿回來。”
男人聽到這個安排的時候明顯是想要問些什麼的,但是顧及到眼前的情況,這邊從貨艙裡跑出去的大塊頭還沒有找到,眼下又莫名其妙蒸發了一個死人,多問兩句話也許會浪費掉不少時間。
於是他把心裡的好奇給壓了下去,點點頭就小跑著又從通道離開了。
一直到聽不到跑動的腳步聲,老大才重新將視線放在了小誠的身上。
小誠也明顯感覺到了這種注視,身子不自覺地挺直,皺著一張臉像是已經做好了隨時被責怪的準備。
“你有沒有過什麼感覺?”老大開口問。
這句話聽得小誠有些懵,他愣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三四秒,在思索老大話裡面究竟包含了多少意思,但思來想去似乎也沒有個結果,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問道:“什……什麼樣的感覺?”
老大沉默了片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風?或者是別的什麼感覺,總之有種旁邊好像有什麼存在一樣。”
林深聞言一愣,看來老大是把之前從他們這裡察覺到的異常,跟船上的怪異現象聯絡到了一起。
“……風?”小誠摸摸自己的腦袋,眼睛繞著看了一圈周圍,最終搖了搖頭,“我……老大,我沒感覺到有什麼風,也沒聽到任何奇怪的聲音,如果真的有我不可能不跟你說的,當時真的就是很平常地在這兒,眨眼看了一下別的方向然後人就沒有了,要是抓到了任何一點蛛絲馬跡,我肯定先追出去看看情況的。”
小誠此時的表情跟他的名字一樣,真誠又認真,但反倒是這樣的表情讓老大更是糾結疑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深哥,看來真像你說的,有什麼察覺不到的東西存在,”田松傑往外側走了兩步,“就這個位置,是完全不可能有風也聽不到船外的聲音的,再加上這些人的專業素質,他們確實不太可能什麼都察覺不到。”
“老大!!”
一聲大喊幾乎蓋過了田松傑的後半段話,他剛一側身,就瞥到那個拿著相機的男人像是一陣風一樣衝了過來。
對方手上捏著一張白邊的相紙,整個人的臉色有些發白,停下腳步之後才使勁喘了幾口氣嚥了下去,猛地起身把手中的照片舉了起來,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看著老大和小誠。
小誠有些困惑地皺起眉頭,朝照片的方向靠近了幾步,左右看了半天似乎沒有看出來上面究竟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
拿相機的男人像是有些失去了語言表達的能力,沒有去回答小誠的問題,而是依舊保持著舉照片的姿勢,一雙眼睛緊盯著老大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變化。
林深與田松傑互看了對方一眼,側著身子從男人身旁悄悄挪了過去。
只見正對著照片的老大微微張著嘴,沒說出來話,只有那兩撇眉毛在眉心中間寫出來一個更深的“川”字。
拍立得的照片原本就不清晰,特別是在眼前這種環境裡拍下來的,乍一眼看上去就是黑漆漆的一團,需要仔細觀察才能分辨出當中顏色的深淺。
然而被年輕男人舉在手中的這張照片上,只有一灘跟地面上一模一樣的血泊,原本被拍到相紙之中,倒在地上失去聲息的男人就跟他的本體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拿相機的男人依舊一下一下喘著粗氣,他明顯不是因為奔跑變成這樣的,而是這不可解的一切聯絡在一起之後,腦子無法思考而只能透過深呼吸的方式來讓自己平復下來。
“啊這……”小誠在這個時候好像也終於轉過勁兒來了,他轉頭看看地上深紅色的血泊,又看了看照片當中那塊幾乎是黑色的印子,將兩者對應了起來。
但他抬起一隻手,語氣依舊是有些不確定地拿食指在照片上點了兩下,“這……這個,該不會是剛才你在這裡拍的那張照片?”
見到拿相機的男人無比肯定地點頭,小誠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靠在牆邊,看向老大。
他們都不說話,像是在等待老大做出最終的抉擇,畢竟誰都沒有遇到過這樣子的情況,甚至連一點有用的意見都提不出來。
田松傑也在他們安靜的對視之間,不斷抬頭低頭對比著照片上的輪廓是否與地上血泊完全一致,“如果說地上的屍體有可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偷偷帶走的,那照片上面的又是怎麼消失的呢?深哥,感覺這次的東西不好對付啊。”
“先把眼前事做好吧。”長久地沉默之後,是老大說話的聲音。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泊,“這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認知範圍,但既然沒有對我們造成任何影響,那現在只能暫時當做這事不存在了,先把從貨艙跑出去的傢伙抓住吧,要是那東西真跑到客人面前搞出什麼事來,章綽有的是辦法不給我們支付足夠的報酬,人突然消失的變化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未知的後果,那我們只能先去做目前可以控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