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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離別

錦衣華服的丫鬟手執龍鳳旗,後面明皇的厭翟車華貴異常四周雲錦蔓紗映著珍珠珠串,威嚴十足,厭翟車兩邊分別有丫鬟舉著黃羅傘,聲勢浩大,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停在府門前。

瞬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百姓越聚越多,明眼人也看的出來,能用得起這種儀仗的只能是皇宮中人。

他們江南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不知是哪位貴人?

顧卿卿瞧見這陣仗,第一時間將目光轉向孟九珠,目露疑惑。

站在一側默不作聲的孟九珠微微皺了皺眉,面露不悅。

這一天還是來了,也許,是時候離開了。

只是,心中真的不捨。

圍觀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晏錦川閒散踱步而至。

從始至終,眼神始終定在顧卿卿的身上。

顧卿卿看到他的那一刻,一顆心直墜谷底,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退。

他終於將視線從顧卿卿身上移開,語調閒散,意味深長的說:“小四,該回宮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下人紛紛便孟九珠下跪,口中高喊:“恭迎公主殿下回宮。”

顧卿卿等人詫異的看著她,繼而趕緊下跪。

她隱隱猜到孟九珠的身份不一般,指不定是哪位大臣家中的女兒,卻不想她竟然是當朝公主。

孟九珠親自扶她起身,為她解疑答惑。

“我母親是孟貴妃,我是天元的四公主。”

所以,她是隨母姓。

顧卿卿沒在京城待過,自然不知道她名字的來歷。

據說孟貴妃懷孕之時,做了一個夢,夢見九顆珠子,覺得甚是有趣,便說給陛下聽。

陛下寵愛孟貴妃,當即遣人將了痕法師請進皇宮解夢,了痕說孟貴妃肚中之女是天生鳳命,夢見的那九顆珠子並非凡珠,而是佛家菩提珠。

故賜名孟九珠。

皇帝也對這個唯一的公主寵愛異常,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此去,山高路遠,望真公主……珍重。”

孟九珠含淚與她告別,坐在厭翟車之內,她又恢復了儀態萬千,高高在上的公主姿態。

晏錦川轉身離去,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唇角弧度漸深,慢條斯理的問:“卿卿,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顧卿卿盯著他看了兩秒,神色極其認真,斟字酌句地說:“從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長與短。”

今日一別,此生不見。

晏錦川唇角一勾,突然笑了,意味深長的盯著她看了很久,聲音淡的幾不可聞:“但願如你所願。”

晏錦川臨走之前的最後一眼,讓顧卿卿心緒不寧了好長時間。

用過晚飯,天已黑沉,她和春草各自回房睡去。

剛想準備寬衣解帶,窗戶那邊忽然傳來了稀稀碎碎的動靜,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

顧卿卿頓時警鈴大作,她抓起桌邊的花瓶,正想上前檢視,忽然聽到有人低聲說:“卿卿,是我。”

緊接著,一道黑影竄到她面前,她頓時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其實,在聽到那人聲音的那一刻,顧卿卿便心知來人是誰。

“你怎麼來了?”幾個時辰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從此山路不相逢。

這下倒好,估計迎公主回宮的隊伍還沒有走出江南,這廝又翻牆翻窗來竊香了。

“你來做什麼?”顧卿卿嗓音有點發顫。

晏錦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近。

她退到牆角,退無可退,緊張兮兮的抓著被子,冷聲道:“你別過來,有話好好說。”

“砰——”下一瞬,人已倒在她的床上,緊閉雙眼,不省人事,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

顧卿卿眉心一跳,趕忙上前檢視,人剛碰上他的玄色衣服,掌心中頓時沾上粘膩膩的液體,昏暗的燭火照耀下,血液倏然刺痛她的雙眼。

她的緊繃的神經轟然斷裂,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她和晏錦川在雪山時,他後肩膀中箭,也是如這般浸溼了他的玄色衣服。

血怎麼也止不住。

顧卿卿心底忽然沒來由的害怕起來,連她自已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是害怕失去他嗎?

晏錦川的右胸位置草草裹的紗布已被鮮血浸透,傷口崩開,血正咕咕的往外淌。

顧卿卿再不敢耽擱,從床底翻出藥箱,準備給他止血包紮。

晏錦川突然睜開眼,攥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卿卿,我死了……就再不會糾纏你。”

他在霧山刺殺耶律政律時受了重傷,讓墨子給他草草包紮,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江南。

子墨二人勸他休息幾天,將傷養好再出發去江南也不遲。

可他一刻也不敢耽擱,言說想要早點接小四回宮。

可旁外人看的門兒清,接公主回宮或許只是一個藉口,實際上,他只是想要早點見一個人。

“你別說胡話,省點力氣吧。”顧卿卿剛說完,只見他眼白一翻,徹底沒了意識。

半個時辰後,傷口包紮完畢,晏錦川卻開始反覆發熱。

正月的夜晚,寒氣逼人。

顧卿卿夜裡數次為他熬藥,給他降溫。

折騰了一夜,終於天將亮時,晏錦川不再發熱,她才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再睜眼,是被春草的敲門聲喊醒的。

她第一時間就看向床上,可床上已空空如也,那睡過的地方連一點溫度也沒有。

若不是地上有換下來帶著血的紗布,若不是空氣中還飄蕩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她都有點懷疑昨夜晏錦川有沒有來過。

好在接下來的兩三天,晏錦川並沒有出現,且沒有發生其他莫須有的事情,她才敢緊鑼密鼓的將開醫館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蘇夫人聽說她想開醫館,特意將臨街的一個鋪子低價租給了她。

大約半個月的時間,醫館終於開起來了。

期間,夏夫人準備過了元宵節便啟程回京城,可安樂現在正是認人的時候,生人一抱,她便會哇哇哭個不停。

正好顧卿卿忙著開醫館的事,無暇顧及安樂,夏夫人對外便藉口幫顧卿卿照看孩子為由,在顧宅一點一點的同安樂培養感情,大約三四天的時間,便將安樂接回了夏府。

她想等到安樂同自已徹底親近之後,再帶她啟程回京。

開業第一天,上門看病的人寥寥無幾,直到中午,才有一個男子趾高氣揚的走進來。

那男子年齡不大,衣著不凡,一看便是富家子弟。

他進來時,以袖遮面,身後嘩啦啦的跟著五六個人高馬大的壯漢。

看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男子是來找茬的。

他坐下看到坐堂的是一個年輕姑娘,不禁皺了皺眉,趾高氣揚的呼道:“嘿,丫頭,將你家大人叫出來,本少爺要看病。”

“我就是大夫,你哪裡不舒服?”

陳浪頓時叉腰鬨笑,很沒有禮貌的指著顧卿卿,笑著回頭問家丁們:“嘿,這個小丫頭片子說自已是大夫!你信嗎?你們信嗎?”

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家丁紛紛擺手,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不信……”

“她和我家姑娘年紀差不多大,我家姑娘幹啥啥不行,吃啥第一名,啥也不會……”

“少爺,她要是大夫,我倒立吃……吃我自已的腳趾頭……”

經他們這麼一攪和,過路的人紛紛探頭朝醫館瞧,這一看不打緊。

嘿,還真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瞧她那年輕模樣,真的會醫術嗎?

顧卿卿鎮靜的掃了眾人一眼,不屑一顧的輕笑。

一群以貌取人的庸人。

“嘿,丫頭,你笑什麼?”

“我笑你臉都快爛了,還有心思以貌取人。”

顧卿卿說話毫不含糊,直插他心窩子。

陳浪的笑聲戛然而止,氣鼓鼓的瞪著她,可還沒有等他掀桌子教訓她。

下一秒,臉上又癢的一批。

他想掐死顧卿卿的心都有了,經她那麼一提醒,臉上癢的更厲害了。

剛伸手去撓,身後的家丁一擁而上,有抓他手的,有摟他大腿的,總之就是禁錮的他動彈不得。

“別抓本少爺……”

“不行啊!不能撓,再撓就真的爛臉上。”

“忍不了了,太癢了,啊啊啊啊!”

“少爺,你還沒有娶媳婦呢,臉爛了會打光棍的……”

一群壯漢七嘴八舌的輪番勸。

陳浪掙扎不脫,臉漲的通紅。

顧卿卿見狀算是明白了,他為何出門一群壯漢隨行。

她站起湊近仔細瞅了瞅,男子眉眼生的倒是好看,只是臉上的癬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有的小疙瘩可能被撓破了,上面掛著膿水,膿水沾上完好的面板,就會立馬生出新的癬。

來回往復,也就形成了惡性迴圈。

“放開他。”顧卿卿厲聲道。

“不行。”

“不行。”

陳浪和家丁們異口同聲拒絕。

放開自已,指不定早就沒臉了。

他還指望著這張臉討媳婦兒呢!

“我說,放開他。”

家丁們似乎被眼前的女子無形中迸發的懾人氣場給鎮住了,紛紛鬆手。

鬆手的同時,一根銀針閃過,穩穩的插進陳浪和麻痺穴內。

瞬時,陳浪以一種怪異的舉止被牢牢的定在原地,渾身除了眼睛能轉動外,其餘皆動彈不得。

陳浪臉上瘙癢抓心,很想破口大罵,緊接著瘙癢的臉上滑過絲絲冰涼,那冰涼直達心底。

臉頓時不癢了。

陳浪喜出望外,激動的差點破了音:“神醫,請給我多拿幾瓶那種藥。”

“塗抹沁涼膏不過是飲鴆止渴,治標不治本。”

陳浪心底的那點子喜悅瞬間被她一句話打回了原形,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頹廢萎靡。

“你這個癬治起來倒是簡單。”

陳浪頹廢的面容瞬時迸發出光彩,眸底深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豬肉攤上買一塊苦豬膽,熬成汁水,每日晨起睡前洗臉,七日便可痊癒。”

陳浪的目光充滿了深深的懷疑,皺著眉頭疑惑的問:“豬苦膽……能行嗎?”

不等顧卿卿解釋,家丁們七嘴八舌的否定起來。

“少爺,肯定不行……”

“就是,豬苦膽值幾個錢,咋能治病……”

“我家少爺每回治病最低二十兩起步,區區一個不值錢的豬苦膽肯定不行……”

“……”

“神醫,麻煩給我解一下穴唄!”

顧卿卿拔出銀針,陳浪立馬活動自如,砰砰砰的將一眾人狠狠踹了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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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罵:“狗奴才,你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

不懂神醫的安排就別嗶嗶嗶,滾一邊去。”

經他一罵,家丁們總算安靜了,大堂一片清明。

陳浪再不敢小看顧卿卿,點頭哈腰的問:“嘿,神醫,然後呢?”

“然後你……向後轉,直走右拐就行了。”

陳浪當真聽話的向後轉,走了兩步方回過神,再次退到她面前,疑惑的問:“神醫,就不再抓點其他的藥?如果回家之後臉再癢了怎麼辦?”

說話間,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沁涼膏上。

顧卿卿心領神會,拿起沁涼膏遞給他:“一兩。”

陳浪的手僵持在距離沁涼膏十公分的地方,搖頭如撥浪鼓,篤定的說:“神醫,你一定是算錯了?”

顧卿卿同春草對視,滿眼疑惑,隨即心領神會,放下沁涼膏,又吩咐春草去藥櫃重新拿一瓶出來,鄭重其事的遞給他。

“臉癢即抹,不癢不抹,二十兩。”

春草嚇的差點暈過去,這也……太黑了吧?

陳浪鄭重的舉過雙手接過沁涼膏,又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裡,而後屁顛屁顛的掏出五十兩銀票拍在桌子上。

一舉一動,滿滿的優越感。

“嘿,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