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四十四章 屋外菸火依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洪亮諷刺的聲音在心裡炸響,恐懼慌亂炮轟自已搖搖欲墜的精神平臺。

潔白透明的城池出現裂縫,然後牆磚陸續掉落,直到剩下殘磚斷垣,裸露出最後的宮殿。

裡面沒有米彩,沒有簡薇,同樣沒有樂瑤。

一切都彷彿在提醒我,過去恩怨以及現在和諧,不過都是麻痺自已而設想的幻覺。

和米彩一起的回憶逐漸被大火燃燒,燥熱淒涼等矛盾心理不斷上演,將我的神經摧毀。

終於,在不知道經歷了幾次變化,米彩昨晚生氣的畫面出現了。

透過她眼神我看到了滿目瘡痍,看到了失望和期許的徘徊掙扎,而這同樣是我現在的感覺。

米彩得知簡薇,樂瑤來徐州時,究竟是何種心理變化在我面前一覽無遺。

她猶豫過,自我安慰過,怒過,但最後卻化作了支援。

直到.......莫之石傳達的情話,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被埋沒的悲痛再也無處可藏,進而演化成了爭吵以及冷戰。

又過了片刻,畫面中的米彩變成了我的樣子,或者說主角替換成了自已。

我眼睜睜看著自已被情緒左右,將視作寶貝的日常親手砸碎,我試圖出口阻攔,嘗試制止自已無理取鬧,但美好卻像鏡子般出現裂痕,最後掉在地上化作碎片。

殘渣倒映出我的樣子,其中有在哭,有在憤怒,亦有冷漠以及放棄,最後都變為嘲笑。

刺耳,煩躁,我努力逃避這些自我譴責,逃避犯下的錯誤,可痛苦卻如影隨形。

“叮咚!”

手機微信提示音如同涼水將我從精神世界喚醒,有氣無力的拿起來看了看,是蔚然。

“昭陽,我這次回來真的是嚴阿姨的意思。米彩已經很久沒有理過她了,嚴阿姨想過直接跟你聯絡,但考慮到米彩告誡她不讓美國的情況告訴你,才特意讓我回來,勸告米彩趕緊去美國。”

我回了嗯就沒了說話的意思,屋外雪花依舊,屋內昏暗但不漆黑,所謂已經酣然入睡,小區炮竹聲不絕於耳。

儘管有蔚然解釋,但他的出現對我和米彩而言都是警示。

昔日舊人是不穩定的導火索,以往被刻意迴避的現實擺上明面,心結盤旋,我和米彩必然還會發生爭吵。

故人無法釋懷,米彩與自已做不到視而不見,尖刺紮在肉裡,早晚會被舊事重提。

孩童歡鬧聲爬上樓層,蔓延至房間,複雜情感在身邊徘徊。

李小允此刻也發來資訊說米彩已經回來,我愣愣看著簡訊沒做出回應。

米彩回來了又能怎麼樣?兩人真的能將簡薇等人的事情談的妥當嗎?

煙花在天空炸開,化作豔麗花朵,週而復始。

我蹲的雙腿麻木,眼睛乾澀望向門口,期待米彩會推門而入,卻遲遲沒有聽見鎖頭轉動的聲音。

煙火消逝,房間再次歸於平靜,鬧鐘滴答不斷,緊張導致心跳加速。

終於,門響了。

卻不是開門,而是被敲響.......

米彩有鑰匙自然不會這樣,那麼會是誰?

我邁著灌了鉛的雙腿開啟,只見蘇墨不顧自已開口就闖了進來:“呀哈嘍~”

“咦,米彩姐不在?我這會需要她幫我慰藉沮喪的心靈啊。”蘇墨苦著臉道。

我面無表情語氣疲憊道:“有事嗎?”

蘇墨嘿嘿笑道:“糰子黨要輸了,來找米彩姐撒嬌。”

她捧著由玫瑰,月季,鬱金香等九種不同花束放到客廳花瓶裡,轉頭問道:“老闆,你把米彩姐藏哪裡去了?快點喊出來吧,我急需她幫我療養傷痕。”

蘇墨進來的很快,並且沒有關門,此刻我才看到她肩膀及頭頂積了雪,不過沒有開口詢問。

“不知道,我也在等她回來。”

“是嗎?氣氛好沉重啊,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愣住,並未隱瞞將昨晚到中午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蘇墨聽完,立刻皺眉道:“孽緣,你明明就是吃醋卻非要為了可笑的自尊對米彩姐冷眼相向,離譜!不過問題不出在同一個人身上,米彩姐也有原因。你們都在心裡擔心對方會被舊情人拐走,但卻沒有抉擇出更好的辦法,而是任由感情牽著走,釀成大錯。”

我嘴硬道:“我相信米彩,她絕不會背叛自已。”

蘇墨撇嘴道:“沒說你們不相信彼此,我是在責怪雙方都有點感情用事了。”

“作為旁觀者,我大概明白你和米彩姐都對舊情人有所顧忌,懼怕會舊情復燃。起初米彩姐率先與老闆產生爭論,你沒有理解她的那種心情,認為是她在無理取鬧,當自已經歷同樣處境,才曉得米彩姐的感覺。不過理智被情緒左右,從而有了這些事情。”

我嘆息檢討道:”感同身受很難。“

蘇墨笑了笑:“是的,每個人都是不同個體,我們都無法做到完全理解其他人的感受,以為只要走進對方心裡就能萬事大吉。忘記了孤獨是人的本質,是一座孤島,儘管彼此吸引,卻不能互相契合,這很正常。唯有經歷了對方遭遇過的處境,彼此理解就能變得更加坦然。”

“談何容易。”我淡淡道,然後走進嬰兒房拿出奶瓶給所謂衝奶。

蘇墨偷偷瞄了眼走廊,平靜道:慢慢來唄,至少你現在已經明白了米彩姐昨晚吃醋的心情,這就是進展。多給自已點自信,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只是要學會給自已上個閥門,當那些傷人話語脫口而出前及時止損,確保另一半不會產生疙瘩。”

“對,就是疙瘩!你和米彩姐面對簡薇,樂瑤姐以及那個小海龜的時候,心裡的疙瘩讓彼此有了危機感。致命疙瘩會引匯出不好的事情,但這些東西只有你們自已互相調節,旁人說了也沒用,因為他們做不到感同身受。”蘇墨摩挲下巴,一副老師說教的樣子。

我點頭受教道:“知道了,你剛下班?”

蘇墨沒回答問題,自顧自道:“米彩姐不在,我就趕緊回去了。寡女和已婚男性待一所房間裡,不是我的意願。”

走到門口的時候,蘇墨回頭提醒道:“安全通道好像有隻受傷的小貓,儘快去看看吧。”

來去匆匆,進屋不過五分鐘,蘇墨就已經乘電梯離開了。

我想了想她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片刻後將衝好的牛奶拿到廚房倒掉,大步跑到安全通道。

路燈折射灑下銀色,鋪滿整個樓層,米彩恬靜帶點憂鬱蹲坐在臺階,她沒回頭,我沒過去,怕她還在生氣,米彩察覺到我在,平靜道:

“我在徐州沒地方去了。”

“板爹和老媽應該不會把你拒之門外。”

“他們知道了會怪你。”

聞言,自責之情敲打我的精神:“你又在為我考慮,自已怎麼辦?”

米彩並未回答,搖頭道:”我體會到你昨晚面對我的感覺了。”

“我也是,我們都錯了。”

我嘴角強行泛起一絲笑容道:“我不太會給所謂衝奶。”

米彩點頭,回首看著我,眼神落寞被喜悅覆蓋:“我能教你。”

我漫步站在她身後,開心道:“天冷了。”

“嗯,我的衣服不禦寒。”

“家裡可以。”

“可你還在吃醋。”

“正好可以包餃子。”

米彩靠在我腿上,輕笑道:“太晚了,做餃子要夜裡能吃上嘍。”

“我們有的是時間。”我伸出手,等待米彩。

她把戴著婚戒的手放在我掌心,恰逢此時,兩人都聽到了拍照的聲音。

我微微笑了笑,有隻湊熱鬧的小貓。

回到家,自已有意將大門虛掩,米彩看到客廳的花,問道:“昭陽,你買的花嗎?”

我剛要解釋,忽然發現門縫裡有個OK的手勢,於是承認道:“嗯,為了給你認錯用的。”

米彩察覺我的視線,稍稍側頭歡樂道:“謝謝,你送的花我很喜歡。”

然後她走進浴室,俏皮探出頭道:“陪小允看了一下午傢俱,洗個熱水澡暖暖身子,你先準備做餃子吧。”

等水聲淹沒雜音,我靠在門口側牆上,自言自語道:“不找你的米彩姐了?”

“沒必要天天見,短暫的相思會在下次相見變得甜蜜,而且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說不定能成為世界名畫呢。”

我嘆息道:“做個看客就是你想要的?”

“孤獨的觀測者也挺好,我有其他選擇嗎?未來某天自已也會離開,希望能笑著揮手道別。”

我盯著她送來的花:“會的,可能小諾會很傷心,秦巖說你很照顧她。”

“米彩姐會傷心嗎?”

“可能吧,你呢?”

“這個問題就像是薛定諤的貓,那天來臨前,誰都不會知道答案。”

我聞言疑惑道:“你懂得很多,可是對離別並未在意。”

“長期經歷離別的人早就麻木了,我答應過朋友要積極面對操蛋的人生,對它豎起自已倔強的中指。”

我驚愕咳了好幾聲,提醒道:“你個女人,說話就不能含蓄點?”

“不過二兩肉的區別。”

沒在她言行問題上停留,我好奇道:“你之前說自已的人生會把朋友.......”

我沒說完,她就打斷道:“所以我的朋友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