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在耳邊迴盪,話到一半秘書又不繼續言語了,腦袋跟隨音樂小幅度晃動,愉悅中帶著審視感。
我輕輕放下茶杯,探頭望見窗外日光彈指間過去,柳樹影子將外面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隔絕開來,僅相差一牆卻宛如兩個世界。
沉悶,急躁等情緒盤旋在心頭,當下我想到米彩在外等待,迫切之心便如同熱鍋中的螞蟻般抓心撓腮。
對面秘書似不察我煩悶心情,依舊不動如鍾,杯裡沏好的茶尚只少了三分之一。
我實在看不出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要約吃飯的是他們,故意晚到也是他們,現在擺起譜賣關子還是他們。
究竟怎麼樣才能結束會面?
我暗自苦思,如果換做他人的秘書敢對自已狐假虎威,我或許早就不奉陪憤然拂袖離去了,可奈何眼前這位是領導身邊人,自已又不能有絲毫怠慢和不滿之色,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好在我這些年與領導打交道多了,漸漸明白官場內都喜歡鼻孔朝天看人,倒也習慣許多。
不過有關合作的事情我還是不太理解,那些個致力於給自已樹立勤政,清廉形象的領導為什麼非要指定自已?
我確實有著三個上市公司和一個間接管理的思美,但無論遊戲,旅遊,奢侈品以及主打廣告行業的企業,也不見得讓領導刮目相看吧?
其中還有別的原因!
先前我未能深究,當下藉著沉默細細思索自已有別於他人的地方,頃刻間得出判斷。
有這個念頭後,我頓感事情沒那麼簡單,一旦涉及到官場勢必要學會站隊,自已一畝三分地剛剛穩固,前方不知情面貌的敵人還在操控敵對競爭公司打壓我,要是現在後方再出現狼群,自已可能真就要一籌莫展了。
我也不管後續發展如何,當即抬頭看著秘書,正色婉拒道:“勞煩您跑來一趟,關於專案合作,我作為還處於上升期的小總裁,恐怕不能令領導放心,所以請您回去告訴領導,有機會我當面請客,到時候再詳細聊對徐州的建設。”
秘書端在手裡茶頓住,眉頭肉眼可見的皺緊幾分,旋即雲淡風輕道:“昭總名下幾個重量級企業,還說自已只是小總裁,實在過於謙虛了。不驕是好事,但也有些不給領導面子了,徐州大大小小公司那麼多,昭總又是徐州人,領導看好是應該的,俗話說事不過三,警察局那會為一,現在為二,希望昭總不要讓領導失望才對。”
果然不好打發。
我苦笑道:“肯定!不過我有問題需要您解惑,之後我們再聊吃飯見面的事情。”
秘書聞言,滿意的應承下來。
“剛才您說領導約見我有其他原因,不知道方不方便說出來?畢竟有關領導的事情我還是小心點為好,以免吃飯的時候在餐桌上惹得領導不悅。”
聽完一席話,秘書並無意外,起身給我倒茶將浮在上面的殘渣颳去,隨後神色坦然,反問道:“昭總,你覺得海的那邊是什麼嗎?”
我愣住,原因不是他貿然發問,而是讓我想到了蘇墨之前在自已面前玩過的漫畫梗,大概由於她唸叨太多,以至於我下意識幾乎本能想要吐出那句:波力海苔。
稍稍定了定神,我把腦洞大開的想法緊急掐斷,問道:“什麼意思?”
秘書把隨風而起的薄紗拂去,不緊不慢道:“你的敵人來自海外,具體是哪個國家我知曉不多。”
“海外?我從來沒有離開國內,生意上也都是在蘇州洽談,怎麼可能會惹得外國人來找我麻煩?”
“別急,等我慢慢說,這件事真要說起來跟簡薇小姐有些關聯。別誤會,我做過背調,知道昭總和簡薇小姐之間的事情,她不會阻礙你,但問題就出在她父親和母親落網事件中。”
”那次的事件不是早就已經水落石出了嗎?牽連其中的人也都受到了該有的懲罰,難道還有......”
“謹言慎行!”
我接下來的話剛要脫口而出,便被秘書嚴厲呵斥打斷咽於肚中腐爛。
“我曉得昭總私下委託警察調查簡薇小姐當年墜樓案件,你方向沒找錯,之所以遲遲沒有進展是因為有不可抗力因素在裡面。”秘書聲音壓得很低,輕聲道。
我微微歪頭皺眉,不自覺露出面對商業才會展露的氣場道:“難道簡薇被牽扯進來了?雖然我和她已沒了瓜葛,但終究是一個大學出來的校友,與我關係要好的同學唯有三人,其中一人已然離世,自已不想再看到有故人逝去。”
秘書低頭,半晌接著嘆道:“昭總說反了,你和米總才是被牽連的那個,我不和你兜圈子了,那人的目的是想毀了簡薇小姐。而昭總因為找人調查不知不覺中擋了他的路,但在國內無人能涉及到命案,於是只好暗中佈局讓你和米總在商業失利,進而一舉擊垮你們。”
他喝口茶潤了潤嗓子:“人家在國外,而且還是借刀殺人,許多證據都在關鍵時刻斷掉,就像簡薇小姐墜樓,無論怎麼探查其結果都只是場資金糾紛,至於受傷不過是意外之舉,好在簡薇小姐沒什麼生命危險。蘇州領導那邊也沒更好辦法,同時又被牽制,所以才委託徐州這邊來和昭總搭個線,讓徐州領導做箇中間人。
但是徐州也有自已的考量,本地企業家比起昭總不遑多讓,所以領導想試探你有無資格和他見面,;如果剛才昭總因為等的焦急率先離去,我當即就會打道回府,告知領導你只不過是個坐井觀天,目光短淺的人,不值得一見。”
我捂著頭不語,一時間龐大的資訊量灌進腦海,讓我不知道應該事先理出個怎麼樣的前因後果,直到幾分鐘後方才鎮定道:“按您說的,簡薇遠赴美國已有足足兩年,要是那人真的要對簡薇怎麼樣,為什麼不在那個時間段動手?”
“ 當然是有在處理其他事情耽擱了,不然人家憑什麼放過那麼好的機會?能指使好幾個企業與你抗爭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傻子?箇中緣由昭總就別再多問了,那不是我這個層次能接觸到的位面,等你與領導見面了,自然也就明瞭一切嘍。”
我聞言頷首以表知道,然後不假思索問出最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