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拿來一身深蓮青鑲金絲撒梅花朵的斗篷欲給顧青檸披上,
顧清檸認出這是原主那晚去景仁宮穿的衣服。
搖搖頭,讓惢心放下了。
惢心又去換了件黑色的長毛斗篷,小心翼翼的問,“小主,這件可以嗎?現在已是深秋,夜晚也涼了。”
顧青檸點了點頭。只要不是原主穿的那件,隨便那件就好。
穿戴好後,顧青檸下定了決心,特意把切水果的並刀帶上來。
惢心一驚,急切的問:“小主,你帶刀做什麼?”
阿箬也是震驚,擔憂的說,“小主,您不要想不開,這景仁宮不去也罷。”
顧青檸笑了笑。“瞧,把你們嚇得,你們瞎想什麼。我只不過是用來給姑母切橙子的。惢心給我帶幾個橙子,希望姑母能心想事成。”
惢心跟阿箬鬆了一口氣,“還是小主想的周到。”
惢心裝了幾個橙子,交給一個小宮女。
阿箬在提著燈,顧青檸在中間,小宮女提著橙子在後面跟著。
主僕三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在長街上。
不似女主那般偷偷摸摸的去,是皇上讓去的,去的光明正大。
現在的宮中女眷大都在先帝金棺那裡哭,長街上空蕩蕩的。
偶有路過的小太監停下行禮。
長街的盡頭,就是景仁宮。宮女繡兒早就在此等候,繡兒接過小宮女手上的橙子,引著顧青檸走進闊朗的院子。
小宮女先行回宮,留下阿箬一人留在外頭。
顧青檸一走進院子就能看見地上啄食米粒的鴿子。這裡的鴿子不同於後世在廣場上等待被投餵的鴿子,見到人來撲稜著翅膀奔過來要吃的,親近人類,可可愛愛。
這裡的鴿子,確實像小說中說的那樣,自顧自的吃,黑暗中像個白色的幽靈。
顧清檸感到心中的恐懼在一點點的增強。
手停在有點斑駁的雕花紅漆的大門,遲遲不敢推開。
正遲疑間,門被開啟。
一股久未修葺的塵土氣息,嗆入口鼻。
殿中黑漆漆的,藉著屋頂破碎的洞散落下來的月光。
顧青檸看見陳舊的鳳座端坐著一個形容枯槁的女人。
女人穿著純白素服,綰一個清朝人低低的小兩把頭,膚色很白,很像港片電影裡的殭屍。
這應該就是原主的姑母,雍正大帝的烏拉拉皇后,哦不,烏拉那拉氏皇后。
要不是親眼所見,顧青檸很難相信一國之後會落得如此悽慘。
顧青檸心裡怕怕的,不敢上前。
烏拉那拉氏皇后打量了著顧青檸,冷道:“青櫻,怎麼當不上前來?當了幾年王府的側福晉,就嫌棄我這老太婆了。”
顧青檸大著膽子上前幾步,學著清人行了個禮後才實心實意的說:“姑母。這些年讓您受苦了。”
顧青檸是十分敬重十分可憐這烏拉那拉氏皇后的,一生只盼與心愛之人生死相依,拿自已的命換了原主的命。一般人真做不到。
烏拉那拉氏皇后冷冷的笑了笑,並沒有接顧青檸的話茬而是單刀直入的問,“弘曆打算何時放我出去?尊我為母后皇太后?”
顧青檸咬了下嘴唇,小聲的說,“弘曆這次讓我來就是轉告姑母,姑母在景仁宮太久了,出宮玩玩吧。熱河的行宮,皇上已經命人已打掃好了。”
“讓我去熱河?””烏拉那拉皇后從鳳座上下來,走近顧青檸,一雙冷眼冷冷的盯著顧青檸好一會,才慢悠悠的一字一頓的問,“這是弘曆一個人的意思呢?還是你們兩個人的意思?”
顧青檸如實說;“是弘曆的意思,不過我也同意您去熱河,離開這個鬼地方。”
烏拉那拉皇后的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她肅立半刻,望著顧青檸的神色變得越來越犀利,
“你不是青櫻。”烏拉那拉皇后突然說,“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直呼皇帝的名諱,你不知道這是要殺頭的嗎?”
顧青檸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順著姑母的話,一時嘴快才說出皇帝的名諱。”
看到顧青檸急急為自已辯解的模樣,烏拉那拉皇后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繼續說道;“我們烏拉那拉氏的女人是為後宮而生的,你卻稱之為鬼地方。你雖然長著跟青櫻一模一樣的臉,可你騙不了我,你眼睛裡沒有烏拉那拉氏女人的貪心與執著。”
顧青檸不敢直視這位烏拉那拉氏皇后威嚴的目光。眼前人雖然住在這破舊的宮殿,身子也瘦的只剩一副薄薄的骨頭架子,但是依稀還有一國之母的威嚴和傲氣。可能就是通常所說的骨子裡透出來的骨氣。
顧青檸自已做不成這樣的人,就更加敬佩這樣的人。
顧青檸不再辯解,假意道:“是的,就知道騙不了您。青櫻就在我手上,只要您乖乖去了熱河,我才會放了青櫻。”
“哈哈哈哈。”烏拉那拉氏皇后揚起下頜,驕傲道;“我可是堂堂從大清門走進的皇后,鈕祜祿氏想這樣讓我低頭,在她的鼻翼下無名無分,苟延殘喘。與其如此,我還不如死。”
真死倔!顧清檸嘆了口氣,“您真不在乎您的侄女兒青櫻了嗎?”
烏拉那拉皇后臉上一冷,是呀,青櫻是烏拉那拉氏最後的機會,她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裝作滿不在乎的說;“我怎麼才能信你。我要看到青櫻本人才可以。”
薑還是老的辣,顧青檸不得不佩服,這讓我上哪去找原主去。怎麼來這裡的我都不知道。
顧青檸故作鎮靜的開始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青櫻的身體,我用了一種醫術跟青櫻互換了身體。”
烏拉那拉皇后眼神直直的看的顧青檸發毛。
顧清檸硬著頭皮繼續說;“是真的,要不然我怎麼會跟青櫻長得一模一樣。”
烏拉那拉皇后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顧青檸破釜沉舟,掏出事先準備好的並刀,架在脖子上說,“您就答應我去熱河吧,要不然我就殺死青櫻。”
烏拉那拉皇后盈然一笑,“好了,青櫻。姑母知道你這是變著法,想讓姑母活。你走吧,姑母不會離開這裡的。”
顧青檸把刀口更深的抵住脖子,劃破了面板,滲出殷紅的鮮血,堅定自已的初衷。
“姑母,我會跟您一起去熱河,您若不去我就死在這裡。”
“你這孩子,脾氣怎麼這麼倔。”烏拉那拉心疼極了,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快把刀放下。”
顧青檸不是頭腦發熱,她是認真的,想讓這個烏拉那拉皇后活下去,看下外面的廣闊世界,當然她也是有私心的。顧青檸想離開這個吃人的後宮,正出去遊歷一下大清王朝的大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