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說道:“一塊白瑩瑩香噴噴的皂角比豬胰子觀賞性高吧,實用性也不差。”
說罷,她飄逸地旋一轉身,隨即撫愛似地將模子放置在通風口。
月燭不解地問道:“姐姐,不是做好了嗎?”
月華耐心地解釋道:“哪裡做好啦,要陰乾一晚,明早裡頭才能徹底凝固。”
“祁放,快幫我搬!活都交給你了,你也不勤勉點。”月華笑罵一句。
祁放說道:“做這麼多給我幾塊使使。”
月華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我可不要。”
月華輕手輕腳地放下肥皂模子,接著說道:“我要送給楚夫人的。我和你說......”
巴拉巴拉,月華把水雲間的事情說了個遍。
祁放心中暗想:我還想幫小華呢,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月華笑著說道:“這就叫做貴人相助。”月華輕舒玉臂,伸了個懶腰。
祁放期待地問道:“真的嗎?我能隨便來嗎?”黑眸寶光耀耀,好似一秉鐳射燈幾乎要照瞎月華。
月華不在意地說道:“你都把我家當你家了,什麼表情,還有什麼新奇的。”
擱著沒來過似的。
祁放沉吟一聲,說道:“那我是不是也能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祁放一語雙關,他的眼神看起來朦朦朧朧的,讓人一眼看不真切。
一縷羞澀爬上心頭,月華撇開頭,假裝不懂地問道:“什麼近水樓臺先得月?”
還有小孩子在呢!
祁放歪著腦袋,單薄的唇瓣稜角異常分明。他似乎早已經洞悉了月華心中所想,那一雙狡黠而又充滿甜蜜的眼睛微微眨著。
祁放說道:“我說我是不是能先人一步吃到辣菜?”
月華無語道:“......”
月華當頭一個爆炒栗子,揍得祁放嗷嗷叫。
祁放抱怨道:“怎麼還打人呢!這麼暴力以後怎麼嫁得出去。”
祁放摸摸頭頂發燙的栗子包。
月華沒好氣地說道:“自已想。我出家當尼姑去好不好?”
祁黎對著哥哥做了一個鬼臉,說道:“略略略,被姐姐揍了吧。”
祁放委屈地說道:“小黎你和小燭學壞了是不是。小燭....我好傷心啊。”
月燭瞪大了眼睛,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走了。
祁放捂住胸口,哀嚎一聲。細長的桃花眼卻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
祁黎調皮地說道:“沒有沒有,哥哥胡說!”
月華笑著說道:“你看看,小黎也不站在你那邊。”
四個人鬧作一團。
聽著喧喧嚷嚷的嬉鬧聲,月滿停了手中動作。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繡了一半便停息在絹布上了。
江氏低頭打量女兒悵然若失的神態,執住月滿的手,說道:“小滿,你還在顧忌什麼呢?大志是知根知底的孩子,他對你也好,天天跑來找你。你是不是在怕外人的閒言碎語?”
月滿垂頭喪腦地點點頭。
江氏安慰道:“外人的話有什麼好聽的,得虧上次婚宴沒帶你去。”
“你要是聽了那些瞎話噎在心裡了怎麼辦?”
“滿兒,你總說你放下了,其實心裡頭還拎著呢。”
“你娘我當初被趕出來,被人家說了多少閒話。”江氏看著柔軟,卻是海邊的蘆葦,堅韌地隨風飄搖。
月滿只是聽著,什麼話也沒有說,捏住針線的手卻在輕輕顫抖,好似摸摸索索的蝴蝶觸角。
江氏嘆了口氣。
第二日,月滿照舊捏著針線縫縫補補。
江氏瞅著月滿心不在焉的樣子,無奈地說道:“滿兒,你不願意說也好。”
江氏說道:“喜歡刺繡的人心細,你看你妹妹沒心沒肺的樣子。”
月滿凝眸,手中的針線在絹布上穿梭,繼續著昨日沒有繡完的蝴蝶,那蝴蝶幾欲振翅而飛。
月滿緩緩說道:“我未出閣時,學了刺繡。娘,我是把我的心思寄託在絹布上了。”
江氏佯怒道:“不想告訴娘是吧?”
江氏裝作生氣的樣子,月滿嬌嗔道:“我是覺得現在的日子就挺好的。娘怎麼還誤解我了。我和大志的事情就如流水。”
江氏追問道:“有響是吧?”
無錯書吧江氏溫溫柔柔抿嘴。
月滿急道:“娘!您開什麼玩笑呢?”
月滿的臉色由於特別的難為情變得刷白,一會兒,臉、耳朵、脖子都泛起一層粉紅。
母女對話間,門響了。
月滿放下繡活,顧目祈盼,哪怕從彬彬有禮的陌生的敲門聲中辨明瞭不是他。
江氏說道:“我去看看。”
江氏起身去開門。
一男一女佇立門外。
女子穿著一件喜鵲紋薄綃衣,淺綠羅裙繚姿鑲銀絲邊際,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著了一件嫩黃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溫婉秀麗,如春日綻放的嬌花。
男子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面容溫文爾雅,恰似清風拂面的雅士。
來者身份華貴,江氏心生疑竇。
江氏疑惑地問道:“你們是?(莫不是月家派來的人?)”
楚靈鈴輕柔的聲音打消了江氏的惶恐,她說道:“伯母,您好。”
楚靈鈴接著說道:“我們是月華的朋友,今日拜訪多有打擾,還請伯母多多擔待。”
宋淡山簡單介紹了他們兩人。
江氏恍然大悟,熱情地說道:“原來是華兒的朋友啊,請進請進。”
江氏熱情地邀請楚靈鈴與宋淡山進門。
月滿站立起來。
三人各自行禮。
江氏喊道:“小華,快出來,有人找你。”
月華正在準備脫模了,悻悻然放下模子,嘟囔著走了出來,問道:“是誰呀?”
楚靈鈴笑眯眯地打了招呼:“月姑娘。”
月華驚喜道:“楚姐姐!”
月華驚喜地問道:“你們是來找我的嗎?”
楚靈鈴綻開如春花般燦爛的笑容,說道:“昨日聽駱三娘說你試驗的皂角要出模了,我娘叫我來取。”
祁放蹭地跑了出來,嘴裡嘰裡咕嚕地說著一些懷著熱望而以調笑的風趣出之的譏訕。自從說開了,兩人關係也鬆散了許多。
祁放說道:“宋公子也來了?”
宋淡山微笑著說道:“靈鈴叫我來,我是來打下手的。”
祁放調侃道:“公事清閒呀~”
月華拿手肘輕輕撥了撥祁放。
楚靈鈴微微垂下眼瞼,宋淡山偏頭笑道:“恰巧一日閒散。”
月華說道:“正巧我在準備脫模呢....咦?”
月華瞥見了月滿的刺繡,興奮地說道:“姐姐,這是你繡的嗎?”
月華親暱地貼在姐姐身上,拿起刺繡,讚歎道:“真好看!真像!”
月滿有些不好意思,“啊呀....”月滿羞恥似的揪住了手絹,一朵俏雲飛上臉頰。
楚靈鈴也被這栩栩如生的蝴蝶吸引了,她走上前端詳。一針針,一線線,脈脈含情。蝴蝶振翅欲飛,彷彿一切就躍然紙上,生動得如同要從繡布中飛出來一般。
楚靈鈴真心實意地讚許道,目光幾度流連於此:“月姐姐,你的繡工十分了得!比得上繡坊中自小開始訓練的繡娘了。”
月滿聽不得別人,尤其是陌生人的誇獎,猶豫地將繡品搶過藏在身後,說道:“不過是閨閣女兒的精神寄託罷了,實在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月華說道:“俗話說,揚長避短。姐姐怎麼反而把自已的優點藏起來呢?”
月滿嗔怪道:“切莫胡說!”
.....
月滿低下下巴,滿臉羞赧。月華卻顧自謀劃起來。
月華自信滿滿地說道:“等我開了絲綢鋪子,就憑藉姐姐的刺繡功夫,肯定有人搶著要!”
月滿著急地說道:“哎....”
月滿滿臉焦急,就要掩住妹妹的口。
祁放不甘示弱,大聲鼓掌,說道:“姐姐繡得確實好!”
一時間,祁黎與月燭也簇擁上來,嘰嘰喳喳,喧喧攘攘恍如鬧市。
楚靈鈴看得有趣,拉住宋淡山笑,悄悄對宋淡山說:“表哥,我說月姑娘怎麼這樣樂天派,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