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高坐於上首處,她滿臉怒容,猛地執起桌案上的一盞茶,連同杯盞狠狠摔在白蓉面前。
滾燙的茶水連著茶葉濺出,弄溼了白蓉的繡花鞋。白蓉心口突悸,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鼻青臉腫的管家在月河腳邊瑟瑟發抖,身子抖如篩糠。
楊氏趕忙說道:“娘,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妹妹肯定不會做這種事的。”
月河怒不可遏地吼道:“不會做這種事?姦夫全部交代了。白蓉!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一看見白蓉,月河那張臉一下子由青變紫,不由分說就劈頭蓋臉地給了她一個嘴巴子。
月河罵道:“枉我對你這麼好!竟敢給我扣綠帽子!”
白蓉被打得頭昏眼花,一下子跪在了碎瓷片上,雙膝瞬間洇出鮮紅的血色。
白蓉在心中怒喊:楊氏!一定是楊氏搞的鬼!
無錯書吧白蓉強忍著疼痛說道:“妾身不知夫君為何如此動怒。若是妾身當真做了什麼錯事,妾身願打願挨。但是……”
白蓉抬頭,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那低下卑微的神態動人心魂,無端為她洗去幾分冤屈。
白蓉跪著向前挪了幾步,碎瓷片毫不留情地滑破了她的腿,更多的鮮血浸染了藍衣。
白蓉哭喊道:“若是妾身是被人冤枉的,還請夫君為妾身做主!”
月河看著嬌弱如蓮的白蓉,心軟了下來,說道:“你......先起來吧。”
白蓉卻堅決地說道:“不!夫君若不給蓉兒做主,蓉兒絕不起來!”
白蓉哀哀哭泣著,緊緊抱住月河的腿。
白蓉轉頭向楊氏望去,眼眸中閃動著憤憤不平之色。
楊氏說道:“妹妹,姐姐也是相信你的。”
白蓉咬牙說道:“多謝姐姐......”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早已做好今日的準備。
楊氏接著說道:“昨晚,管家喝醉了酒,向下人誇耀與妹妹....行了苟且之事....”楊氏似乎是不好意思開口。
趙氏毫不顧忌地說道:“繼續說。”
趙氏神色嚴厲,厲聲道:“我決不能容許有人玷汙我月家門楣!”
楊氏應道:“是。被下人告發,管家還想遮遮掩掩.....但後來全部都交代了...…管家是隨老爺一同外出經商做買賣去的,在月家待了十幾年。我想,妹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一定是有人陷害!”
楊氏的聲音又小下去了,“但管家交代的一清二楚...好似都、對上了。”
月河說道:“蓉兒,我知道你的性子。我絕無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想求證一番。兩個人總有一對一錯。若是管家胡言亂語,我一定殺了他!”
楊氏心中暗想:月河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只要起了疑心....
白蓉哭喊道:“河....一定有人陷害我!你要相信我啊!管家只是她的棋子,你要替我揪出罪魁禍首為我伸冤啊!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受這種冤屈?嗚嗚嗚”
月河沉默不語。
趙氏問道:“管家,剛剛你說?”
管家向月河與老夫人磕了一個頭,說道:“小人自知死罪,背棄了老爺多年恩德。只求老爺老夫人能夠開開恩放過蓉兒與我的兒子。小人願意死謝罪!”
沒等眾人來得及阻擋,他一頭撞向柱子,血濺當場。
楊氏倒抽了一口氣,驚道:“這是....”
這便坐實了白蓉通姦的罪名,要想洗脫,只能.....
趙氏怒喝道:“白蓉......”
“啪”的一聲,趙氏怒拍桌案,手掌瞬間通紅。
趙氏怒目圓睜:“你還敢抵賴!”
白蓉面色慘白如紙。她確實是與管傢俬通了,否則也懷不上孩子。可是他們倆人約定了閉口不談,絕無第三人知曉。
白蓉在心中暗想:我與他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楊氏到底抓住了他的什麼把柄?!
白蓉悽然喊道:“河.....”
月河怒聲吼道:“白蓉!你還有什麼好說!”
一種不可名狀的扭曲感攫住了白蓉的心,她偏頭瞥見楊氏嘴角淡揚,目光漫然越過自已,那神情充滿了得意。
白蓉急切地說道:“妾身渴求老爺准許滴血驗親。”
月河大為震撼,心中想到:(也許是我誤會了,滴血驗親做不了假.... )
楊氏瞬間看透了月河的猶豫,連忙說道:“妹妹,老爺金體不可受傷。孩子也還小,就此作罷吧。可以慢慢調查,何必損害老爺和孩子呢?”看著月河陰沉的臉色,楊氏得意一笑。
這在白蓉看來無異於眼中釘肉中刺。
白蓉大聲喊道:“江兒是老爺的親生骨肉啊!老爺不要氣壞了身子。事到如今,解了老爺的氣才是最重要的。姐姐為何要阻攔?”
月河陰沉著臉說道:“別說了,做吧。”月河二話不說,臉色鐵青。
月河喝道:“將門外的奶媽帶進來。”
奶媽心驚肉跳地看著管家的屍體,腿一軟倒在地上。
月河罵道:“不中用的東西!”
月河連孩子都不願意抱,也不願意讓白蓉碰。還是楊氏抱起孩子,唱起歌謠哄著小孩。
白蓉用警惕的目光緊緊盯住楊氏。
趙氏吩咐喜兒:“你去準備滴血驗親的東西。”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痛苦。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白蓉卻面無懼色地挺直身體,迎著眾人厭惡的目光。
楊氏還在哄孩子,對她連一點眼色都沒給。
白蓉心中疑惑:(太奇怪了..... )
白蓉滿心焦慮:楊氏到底要做什麼?
(心蓮....全靠你了。)
(心蓮和我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她不能也不會背叛我!)
喜兒突然喊道:“老夫人!”
“揪住她。”
喜兒叫人扯著一個人影進來了。
白蓉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她在心中絕望地吶喊一聲。
“心蓮!”
喜兒說道:“老夫人,白姨娘的貼身丫鬟心蓮剛剛被我抓到,想對滴血驗親的水做手腳!所幸及時,東西沒有被汙染。”
心蓮慌亂地喊道:“老夫人冤枉啊!奴婢只是怕人動手腳,.....才站在旁邊。”
喜兒怒聲道:“你的意思是我會動手腳陷害你們?”要知道,喜兒是老夫人的人,絕對不能惹怒的。
心蓮方寸大亂,連忙說道:“奴婢絕無此意!只是、只是,白姨娘是清白的!”
心蓮越是這樣說,白蓉的神色越是恐怖。白蓉被月河那冰冷的眼神盯得渾身僵硬。
月河冷冷地說道:“不必了,把白蓉拉下去....”
楊氏急忙說道:“老爺,求您驗一驗吧!還妹妹一個清白!”
楊氏還在掙扎著,孩子開始哭鬧了。月河神色複雜地看了母親一眼。
趙氏說道:“驗吧。”
月河聽從母親,不耐煩地在手指上刺了一針,擠出一滴血滴入碗中。
楊氏抱著孩子上前。
白蓉心中不斷呼喊:為什麼為什麼....
前胸後背有如針扎一般的刺痛感襲來,白蓉用手捂住胸口使勁地摁,卻還是不能阻止那蔓延的疼痛。
她渾身冷汗不止,已經不能清晰地思考了,眼睛看東西也很是模糊。
碗中的兩滴血融合在一起。
楊氏抱著孩子驚呼:“老爺!月江就是您的親生兒子啊!您錯怪妹妹了!”
楊氏心中暗笑:呵,心蓮早就做好手腳了。只不過我讓她故意被抓住罷了。
白蓉眼皮越來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