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躺在巨大青石之上，打了個哈欠。
系統出現變化，之後的修為提升只會越來越慢。
不過好在對於陳寧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加點氣運一事可以暫且擱置了。
今年過後，陳寧打算繼續加點修為，至於悟性先不著急，等在所謂的諸天萬界有自保能力之後再慢慢加上來。
畢竟一個真正的男人，得明白取捨。
打定主意，陳寧伸了個懶腰，隨後放出神識將心神融於下方城池。
只要他想，他可以是城中的任何一個人。
小小的城池中，包含萬千變化。
第一天。
陳寧變成了牛子，看著自已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他出手將其打了一頓。
第二天，窗外下起小雨。
兒子還沒回來，牛子有點擔憂，傍晚時外出尋找，結果在青樓內尋到了兒子。
第五天天。
兒子頂著臉上的巴掌印傻笑，牛子懷疑這傻兒子是不是犯病了。
第十天。
牛子去自已果園裡收了許多瓜果回來，兒子去上私塾了。
第二十天。
城中混混打了人，牛子告訴兒子要躲著走。
第六十天。
牛子無事，去了勾欄聽曲。
兩個月過去，陳寧依舊躺在青石上緊閉雙眼，此時他的心神正在城中。
第六個月。
兒子長的很快，才十幾歲就與他爹一般高了。
牛子笑著說是之前吃苦，他一人拉扯孩子養家餬口累彎了背。
第五年。
兒子成年了，牛子很高興，爺倆當晚喝了點小酒，說了些心裡話。
陳寧所在的青石板稍微有些風化，他整個人也融入其中。
這是時間的痕跡。
第十年。
兒子去經商了，牛子頭上也長滿了白髮。
歲月在此刻悄悄改變一切，展現了它虛無縹緲的偉力。
第十五年。
陳寧整個人徹底被巨大青石包裹其中，臉上出現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在感悟。
在觀望牛子的一生，前三十年看著他從少年變為中年，如今只剩後半生未觀。
他要領悟時間。
陳寧前世短命，再加上這一世身為長生者，壽元如無盡寰宇看不到盡頭。
這也就導致了他一直不懂時間流動的感覺。
此刻心神沉寂，依附在凡人身上，初感光陰。
第二十年。
牛子的背更加彎了，兒子賺了些小錢，在城中開了個不大不小的店鋪。
第二十五年。
牛子的頭髮徹底白盡，腰也是再也直不起來。
第二十九年。
牛子病倒了，躺在床上呆呆的望著窗外。
他想起了自已老家的那樹李花。
也不知如今，是否白也。
第三十年。
牛子死了，他這一生活了六十多年，陳寧看了他前半生，與他一同感悟了後半生。
爹孃去世，少年遠遊至此落戶。
吃著百家飯長大，因踏實能幹種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果園，娶了位還算喜歡的女子。
臨近中年有了孩子，可惜妻子難產去世，只留下父子倆相依為命。
之後便是陳寧所感悟的後半生，直到牛子死去。
青石板在此刻裂開細紋，陳寧換了一身白衣慢悠悠從中爬出，抖了抖身上碎石。
【悟性：觀人數十年，你明悟了一絲時間法則。】
系統的聲音依舊冰冷，在他腦海中突然響起。
陳寧眨了眨眼，其中閃過一絲沒有顏色的光。
代表時間法則的明悟。
陳寧有些疑惑，為什麼這次的感悟沒有介紹？
那他能知道個幾把。
這感悟的時間法則具體是什麼意思呢？
過去六十秒，就會過去一分鐘？
這對嗎？
應該是不對的。
陳寧撓了撓頭，朝身旁茂盛的草叢看了一眼，眸子裡沒有顏色的光芒閃過。
霎那間，天地一頓。
陳寧周身五米內的時間開始加速。
一棵樹，一朵花，一棵草。
五個呼吸過後。
參天大樹，一片花叢，野草枯萎。
陳寧眼中光芒黯淡。
他在此刻彷彿明白了什麼，但好像又沒完全明白。
陳寧搖了搖頭，將思緒清空。
懂不懂的沒關係，能用就行。
兒子為牛子舉辦了葬禮，埋葬的位置剛好就在陳寧的青石板處。
氣運一事，說不清道不明，虛無縹緲。
陳寧走在山澗小道上，將所有屬性點全部加在了修為上。
原先的五十點修為瞬間變成了八十點。
境界則是瞬間從化神境五層漲到了合道九層，離渡劫只差一步之遙。
洩露而出的一絲氣息崩塌了數座山頭。
還好陳寧收的快，不然牛子的墳頭都得崩塌。
好險。
他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不打算繼續觀人了。
因為再觀下去也不會再有什麼感悟，畢竟悟性就到那了。
如今他能領悟一絲時間法則。
就已經足夠了。
如果強迫自已將某件事做到完美的話，就不是修行而是自虐了。
如今正值寒冬，大雪紛飛不斷下著，每走一步都要陷入雪中。
陳寧眉頭一皺，索性直接飛起。
皇宮內。
白衣女子如往年風雪天一樣，安靜的坐在陳寧曾經待過的小亭中，看著外面剷雪的宮女太監微微愣神。
其實也不止風雪天，只要無事，林佳寧總會來此地坐著發呆或是修煉。
她看著風雪，思緒逐漸被拉遠，眼前景色逐漸變得朦朧。
那一襲白衣彷彿出現在昨天，消失在今天。
秋天落葉很多，埋沒了所有回憶。
這時有太監掃雪掃到亭子前，趕忙跪在雪中朝女子問候道。
“奴才見過仙子。”
林佳寧思緒被拉回，挑眉看了一眼匍匐跪地的太監，無奈揮了揮手。
“自已做自已的事，掃完雪就趕緊離去。”
“嗻。”太監恭聲應和，隨後拎起一旁鏟子，繼續剷起雪來。
皇帝李徽曾經和他們這些太監宮女說過，見到林佳寧就得如同見到他爹一樣恭敬。
就算他不說，這些奴才也早就發現了端倪。
這位仙子六十年未曾變過，容貌依舊如十七八歲一般，甚至連聲音也從未有過變化。
這代表什麼？
恐怕用腳想都能想明白。
林佳寧重新坐下，望著地上剛剛飄落的雪花正要出神。
突然眼前白雪迅速堆積，化做一個雪人向她緩緩招手。
“好久不見。”
一道熟悉且久遠的聲音響起。
彷彿來自六十年前的某個風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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