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張景天的靠近，幾名農婦停下手上的動作，紛紛扭過頭來看向他。
見狀，張景天微微躬身。
“幾位阿媽，抱歉打擾了，小子想找你們打聽點事兒。”
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水果和瓜子。
或許是因為他本身五官還算端正，語氣也比較謙卑，整體看下來比較討喜，外加確實有一副請教的模樣……
幾名老太相當熱情地邀請他坐了下來。
“哎呀呀，小夥子，快坐到這裡來~”
“這小夥兒人真俊吶，白白嫩嫩的！”
“說起來，三姐你家那外孫女跟著小夥子看著差不多歲數哇，小夥子你有沒有物件……”
張景天微笑著回應著老人們的問題，動作不急不緩、十分溫柔地將手中的水果和瓜子分給了她們，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初印象。
在老人們詢問他身份的時候，張景天避開了機師、車手的說法，只說自已一行人是遊客，轉而利用自已農村鄉鎮出身的優勢，試圖進一步拉近與老人們的距離。
沒想到他這話一出口，反倒讓幾位老人都笑了起來。
“小張啊，你沒有說實話。”
一名年紀看上去稍微年輕一些，約莫六十歲出頭的老太，伸指點了一下他的肩膀。
“靈蛇村鎮是什麼條件，俺們這些人最清楚；窮鄉僻壤，也沒什麼好看的風景，三五年也來不了一波遊客，你們肯定不是來旅遊的。”
“這兩天村裡突然來了百十號生人，而且詢問的東西都差不多，你們也是來找靈蛇的吧？”
張景天眨了眨眼，他確實沒想到對方會回應地這麼直接。
不過他同時也注意到了對方言語中的一個細節：
這兩天。
他微微眯了眯眼。
本次探索相淵的同一批人，都是在今早進入的。
難道說短短一個上午，投射到相淵世界中來，就已經產生了兩天的時差嗎……
「不對，還有一種可能！」張景天目光微凜。
或許在他們之前，還有其他人進入了相淵。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入口已經被控制，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入的……」
不等他思索出個結果，老人扭頭看了自已的老姐妹們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比起之前來的人，你們這夥人倒是有心了，至少知道帶個農村出身的後生崽。”
她告訴張景天，從前天開始，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鎮子上突然來了一批陌生的年輕人，聲稱是受鎮長所託，來此地處理靈蛇問題的。
“今年又是鬧蛇災的年份，最近眼瞧著又快到了相應的季節，大家其實都挺擔憂的。”老人說道。
“鬧蛇災的年份？”張景天從老人的話中，捕捉到了一個不太尋常的詞。
蛇災，顧名思義，是由蛇的運動產生對人類的威脅。
張景天的記憶中，前世國內並沒有真正出現過大規模蛇災的報道；有傳言說83年曾發生過蛇災，但後續被闢謠。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相淵世界的背景介紹，這個村鎮應該是真的經歷過蛇災，而且還不止一次。
餘光不經意的一瞥，張景天注意到其他的幾名老人聽見「蛇災」兩個字，身體都是微微一顫，目光中掠過幾分驚懼。
“是啊。”老人嘆了口氣，目光波動，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願想起的事。
但正當張景天注意到老人情緒失落，準備停止追問的時候，那老人卻突然僵在了原地。
過了兩三秒，她才回過神來，目光中已經失去了先前的那種悲慼，開始向張景天講述起「蛇災」。
“大概二十年前吧，約莫也是這個季節，俺和姊妹們如往常一樣下地幹活，家裡的大孩子們也在幫手。”
“不知怎地，忽然有人大叫說被蛇咬了。”
說著，老人稍稍停頓了一下。
“那場景，俺一輩子也忘不了。”
“無數的蛇從山下湧了上來，就像洪水一樣淹過稻田；原本這種畜生是害怕人的，可那時卻像失心瘋了一般見人就咬。”
“俺男人帶著俺跑得快，及時逃回了家中；可俺家二娃和媳婦都被蛇咬死在了田間……”
聽著老人的話，張景天腦海中腦補出了當時的畫面。
無數顏色斑斕的蛇群熙熙攘攘、無邊無際，而在這種級別的天災之下，人的能力渺小如蚍蜉——饒是他，也不禁毛骨悚然。
然而，令他有些在意的是，不知是不是時間過於久遠已經有些釋然，老人在講述此事時，並沒有像先前那般流露出複雜的表情，僅是一臉沉重。
“兩個月前鎮長就帶了幾名村裡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出山去找道長前來驅魔。”
“前些天，突然有一夥兒年輕的道士來到鎮上，說是受鎮長所託，前來降妖。”
“大家算算時間，確也差不多了，便安排他們在靈蛇祠堂附近住了下來；可這些天，來到鎮上的陌生人越來越多，鎮長卻不見蹤影……”
老人們的反應，讓張景天的心中稍稍定了定。
其實在與這些老人接觸對話之前，他還在擔心生活在這種封閉式的村鎮，村民們會不會極端排外。
眼下看來，情況遠沒有糟到那個地步。
……
閒聊片刻後，眼瞧著張景天這邊一直沒有停過，性子有些著急的霍傑噔噔噔跑了過來。
不等張景天介紹，他開口便是向幾位老人詢問鎮上有沒有賓館。
老人像看神經病一樣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沒好氣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俺們鎮上攏共也就千戶人家出頭，往日裡都沒有外人來往，還賓館……”
霍傑被這麼一噎，登時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反駁。
見狀，張景天忙開口打圓場，好在老人對他的印象還不錯，語氣稍稍溫和了下來。
“賓館我們鎮上是沒有的，而且鄉親們一般也不太接納外人過夜；想找地方住，你們順著這個方向走。”
說著，老人指了一個方向，告訴張景天沿著這條路走一段距離，可以看到一座不小的院落。
“那是鎮上唯一一家招待所，平時壓根沒有客人，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開著——不過你們要想找個地方住的話，只有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