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萍萍呆在原地一頭霧水。

柏策卻和沈冬笙產生了足夠的默契，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有嚴重病症的人一般身上會帶急救藥，柏策蹲下來翻找男生的衣兜褲兜。

很快找到了一個小瓷瓶。

倒出來是淺黃色的藥丸。

此時男生已經沒了意識。

葉萍萍如夢方醒，摘下雙肩書包也翻找起來：“要水嗎！”

“慢點，把他翻過來。”沈冬笙躺著平靜地發出指令，“藥丸壓在舌頭下面，先別喂水。”

“多少。”由於家裡有個經常發病的母親，柏策對眼前的突發狀況並不驚慌，翻個人喂個都做得很熟練。

“3-5顆。”終於脫離壓迫的沈冬笙站起身，“這是救心丸。”

“然後呢？”葉萍萍站在一邊有點急切地問。

“120。”沈冬笙沒有去撿自己的書包，而是走到葉萍萍身前，從她外套裡掏出她的手機，利落地按下無需解除鎖屏就可以緊急呼叫的三個數字。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之前和黎澤的那個語音電話是多麼重要了。

幸好從學長那裡問了很多白鷺鎮的事情啊，不然現在的突發狀況，這種沒有路標的小街連地址都報不出來。

當初講的那麼詳細，莫非黎澤學長是先知嗎？

真的要好好感謝他發過來的簡易地圖啊。

沈冬笙很快就跟急救中心的人講清了情況，報了地點。

她把手機還給葉萍萍之後，才回過頭去撿自己的書包。

“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摔破了？”柏策問她。

“沒有吧，最多是個軟組織挫傷。”沈冬笙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可能還意外損失了十幾到幾十根頭髮。”

被壓住的時候扯的。

“拿他的手機聯絡下家人？”柏策拿著一隻老得幾乎可以稱之為古董的老年機晃了晃。

和藥瓶一樣，也是從男生兜裡掏出來的。

“嗯。”沈冬笙點頭。

柏策在老年機上按了幾下：“運氣不錯，這機子沒鎖。”

“我的天……這年頭居然有我們這種年紀的人用這種手機。”葉萍萍湊過來看了一眼感慨道：“我都只在電視裡見過這種的啊。”

撿回書包的沈冬笙並沒有再搭話，她走到男生身邊蹲下，安靜地觀察著他的情況。

柏策和葉萍萍也沒有再出聲。

無錯書吧

過了約摸一刻鐘，她才開了口。

“運氣確實不錯，至少急救應該離這裡並不遠。”沈冬笙目光越過研究著老年機找電話的柏策，看向街口，“還沒錯過搶救的黃金時間。”

穿著白大褂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已經出現在那裡。

醫院裡。

男生還在搶救中。

“電話打完了。”柏策將男生的老年機隨意地拋給葉萍萍，示意她幫忙保管。

葉萍萍手忙腳亂地接住：“別亂扔啊。”

“怎麼樣？”沈冬笙看向他。

“他家裡是個老奶奶接的電話，挺著急的。”柏策說，“但我想老人家可能不方便趕過來。”

“對哦，家裡老人家接的電話，大機率是留守兒童之類的？”葉萍萍把老年機暫時揣進自己的口袋裡，豎起八卦的小耳朵。

“有道理。”沈冬笙表示認可。

葉萍萍又開始吐槽：“話說這醫院可真夠破的。尤其現在，天擦黑了，看著像個鬼屋……”

“話說，這人不會有大事吧？”她吐槽到一半又突然這樣問。

“應該問題不大。”柏策回答，“搶救得還算及時。”

如他所言，那個男生經過搶救脫離危險。

但人還沒醒，被送到病房躺著。

三人跟著去了病房門口，想等到男生醒來把手機還給他就走。

沒想到這一站又是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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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徹底黑了。

樓道里亮起慘白的燈光，和窗外的黑漆漆對比鮮明，看起來更有鬼屋的氣氛。

“所以他家長是不是真的來不了……？”葉萍萍的語氣有點擔心了。

這時卻有人一邊叫著一邊向這間病房衝過來。

“小焰！”

站在走廊上的三人齊齊轉頭看。

一位看起來30左右，相當漂亮氣質也極好的女人映入眼簾。

女人從他們面前跑過，風風火火拉開病房的門衝進去，在確認男生沒事以後，很快又出來站到了三人面前。

沈冬笙此時痛快地往柏策身後一撤，擺明了不想上去溝通。

“您是他的家屬？”柏策看到沈冬笙這種社恐的反應，笑著搖搖頭。

“我是他媽媽。”女人很急切，甚至帶著哭腔。

“他騎車的時候突然發病，被我們撞上了。”柏策說著回身指了下沈冬笙，“是她救的。”

“一起的。”沈冬笙倒也不居功。

“謝謝，謝謝你們！”女人的情緒很激動，“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要是他真有個什麼……”

“他脫離危險了。”沈冬笙語氣冷淡，陳述客觀事實。

她很不習慣面前的女人情緒激動的樣子，確切地說她對於這種狀況非常不適應。

或許是她疏離的語氣讓女人稍微平靜了一些，她的語調語速變得平穩了許多。

“這孩子心臟很不好，先天的。治了好多年也沒太有起色。”

“看過嗎？醫生怎麼說？”自來熟還熱心腸的葉萍萍不禁多問一句。

“看過的，省城的醫生說……”

“只看過省城嗎？”沈冬笙切入重點。

“對啊，既然他心臟不好，為什麼不去華京市看看呢？做個系統檢查之類的……”葉萍萍聽到沈冬笙的話，也好奇地提出了疑問。

就算是燕北省的省會，或者飛地東邊的靜海，醫療條件也不可能比作為首都的華京市更優越。

何況一個不知道能算是幾線的中州市。

這裡距離華京並不遠啊。

誰知道這位漂亮的母親聽到這些話，臉色倏地變成慘白。

她咬著唇，像是在強忍某種痛苦。

然後像是尖叫般地驟然出聲打斷了葉萍萍。

“我們不去華京！”

“啊……”葉萍萍被她嚇了一跳，不敢吱聲了。

這位母親嘴唇顫動，囁嚅著，卻許久沒再說出話來。

氣氛僵住了。

又過了許久，她才很沒底氣地小聲說：“我們帶他去過澄海市做專家會診，一樣的。”

“一樣的……不用去華京……一樣的……”這話從她口中說出來，不像是在強調什麼，反而更像是種心理暗示。

柏策看在眼裡，莫名地感覺這個女人的種種表現，似曾相識。

他偷偷戳了一下沈冬笙。

沈冬笙抬頭看著他，意會了。

她微微點了下頭，當做回應。

這位母親，比她患有嚴重心臟病的兒子更不對勁。

這話說的好像華京市就是不能去一樣。

捨近求遠跨過數個省份去南邊的直轄市澄海都不去華京……

“我去給老何打個電話，”葉萍萍舉起手機對柏策和沈冬笙示意。

跟這位漂亮的家長話不投機，沒意思。

她急需跟何秦吐槽，並且也該打個電話報平安。

畢竟天色已經晚了他們還都沒回去。

但她沒注意自己舉起來的是暫時被她拿在手上的、那個男生的老年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