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臺上的老師是個五十歲上下的女教授,慈眉善目的,說話也是慢條斯理。
而相比之下葉萍萍就是典型的首都本地人說話風格,一口爽利的本地普通話高頻輸出也絕不影響其中清晰可辨的兒化音。
沈冬笙聽著葉萍萍的口音,有點羨慕。
她自己明明也是首都土著卻總被人認為是南部省區的孩子,都說她講話總是很綿軟。因為她本身幼細甜的音色,加上不算快的語速和柔柔的音調就更容易被識別錯誤了。
葉萍萍顯然聊嗨了,如果不喊停她講八卦大概能講到太陽落山。從上課鈴響到現在過去了25分鐘,她從第5分鐘起就一直在講那些關於校霸的“江湖傳言”。而且她確實效率高得驚人,差不多把陳軒從幼兒園到大學的事都扒了一遍,還詳盡得如同她親眼所見。在沈冬笙聽來這都能直接轉文字做個人物傳記了。
除了視角歪得可以。
之所以認為她視角歪,是因為葉萍萍的敘述裡陳軒所到之處必定出現與他相愛相殺的蔣文元,按照沈冬笙的認知這兩人不對付肯定是真的,但也不是什麼解不開的死仇。
就是絕無可能相愛相殺。
好像也許大概似乎就是單純的中二病吧。很明顯那個陳軒人不壞卻脾氣不好,那個蔣文元呢……看起來有點裝深沉卻遇上陳軒就容易破功……
何況她自己平時再不問窗外事也知道這些家族之間的關聯。
很顯然以陳蔣兩家的關係,兩家的孫輩年紀相同並且從小到大都是同學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所以說,什麼“腹黑鬼畜攻一直追著傲嬌炸毛受”的劇本,完全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說起來也可惜,這兩家幾代人的交情,都跨過世紀了,偏偏都沒有一個是女兒……不然兩家聯姻應該是長輩喜聞樂見的……”
“哎,說到這我倒想起來葛家有個女兒,前些年自作主張跟大學同學偷偷登記了……後來兩口子一起跑出國從此一去不回……”
沈冬笙在腦海裡給葉萍萍這些不靠譜的江湖傳言打了大叉叉的時候驀地想起來自家父母閒聊時說過的這些話,心虛地縮了縮脖子。
嗯,有點冷。
葛家的大小姐和她的老公……是自己大哥沈夏笙的同學。
當年夫妻兩人逃跑的時候那幾家圍追堵截的還挺熱鬧,大哥幫他們逃跑可出了不少力……
這場逃婚記裡另外一個重要人物是當時還是沒成年的葛二少。
據說當年他忽悠家裡,為姐姐姐夫偷出了戶口本……結果差點被他親爹捶成一張相片。
後來被葛二少的外公外婆知道了,又差點把葛家姐弟的親爹捶成一張相片……
哎呀,這八卦,講著講著就到自己頭上了。
多年前大哥確實打著帶自己出去玩的旗號在遊樂園裡短暫地甩開過保鏢,送那對年輕夫妻去機場……還在遊樂場裡變了兩次裝……
當年我沈冬笙也是個大幫兇呢,親手拉著套上玩偶服的葛大小姐的老公,把他送到了遊樂園出口,送到車上……
“葉萍萍,”講臺上猝不及防傳來的點名聲精準狙擊了葉萍萍,也截斷了沈冬笙的憶往昔,“你這單口相聲已經說了半小時,課聽進去多少啊?”
“(⊙o⊙)…”葉萍萍突然瑟縮了一下,沒了聲響。
“健全法治的必要性和……”何秦很小聲地提醒她。
這也行?在老師眼皮底下也秀,你們真敢啊。
葉萍萍何秦,兩人成功地讓沈冬笙愣了一下。
“公共課我不強制你們要有多守規矩,但一直影響身邊的同學不太好。”老師顯然如其形象一般是個相當溫和的人,也沒有更多計較就繼續講課。
“不要再一直說話了。”
於是這節課的後1/3時間裡葉萍萍安靜如雞,沈冬笙終於安安穩穩地上完了一節課。
小課間的時候大家都出去放風,沈冬笙也沒例外。
她找了個離教室稍遠一些的視窗,拿出手機發了一條資訊。
【沈小冬:秋哥,今天能不能早點回家?】
然而意料之中的沒有回覆。
沈冬笙有點失落地晃了晃腦袋,哥哥們都太忙了,尤其是秋哥。
大概要延後好幾個小時才看得到資訊了吧。
她遲疑了一會,又從最近聊天裡找到了自己的表姐,發了一條資訊。
【沈小冬:姐,我想找你玩……】
原本沒期待回覆,畢竟季安穎也很忙。
成團出道第3年,現在正是拼事業的時期。
還是不要沒事找事了,沈冬笙手按在訊息上準備撤回。
但季安穎居然破天荒地在她撤回之前秒回了。
【穎穎姐(專懟嚶嚶怪):又無聊啦?你在學校裡除了你兩個高中親友還有之前說的那個世界第一好看的學長,是不是都還沒認識其他人了?(語音轉文字)】
季季安穎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明,應該不是剛起床。
還好,不是剛被吵醒的。沈冬笙突然提起來的小心肝慢慢地回落到了正常海拔。
【沈小冬(小冬瓜):姐,我就是隨便一問……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先回教室啦。】
【穎穎姐(專懟嚶嚶怪):去吧。(語音轉文字)】
沈冬笙踩著上午最後一小節的上課鈴聲回到教室裡。
她剛回到座位上坐好,季安穎又發來了一條文字訊息。
【穎穎姐(專懟嚶嚶怪):真看上你學長就趕緊去告白,你不至於這麼慫吧。[操碎了心表情包]】
無錯書吧沈冬笙看完這條訊息,突然就覺得手裡的手機燙手了。
她剛想要打字反駁,又有一條新訊息彈了出來。
【秋哥(靜聽秋寂):我今晚早點回去,陪你玩。】
【沈小冬(小冬瓜):嗯,那我也早回去。】
原本還想下了課去找找看黎澤學長在不在。
沈冬笙想到練琴室的事情,心裡就燃起一絲焦灼的味道。
算了,雖然學生會很忙,但週末黎澤學長也不一定在學校裡吧。
畢竟這個週五下午大一大二都沒有課。
反正以現在的狀態,見了學長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自己當時的異狀。
難得秋哥可以早回家一次,自己也就儘早回家吧。
她這樣自我寬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