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抬眼望去。
“夫人，您這是快要生了吧？”紅衣婢女仰著一張討人喜歡的圓臉小聲問道，“婢子瞧著孩子像是入盆了。”
“哦，原來你還會看這個？”林霜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不瞞夫人，婢子學過些醫理，略微懂一點皮毛。”紅衣婢女謙虛地說道。
“那你看看，我什麼時候能生？”林霜想試試她的本事，昨兒鎮子上的郎中來過，說是還有二十天左右，她應該就會生產了。
“那請夫人伸出手來，讓婢子先幫您請個脈。”紅衣婢女蹲身說道。
林霜伸出素白玉手，婢女小心按在脈上，又細細瞧了瞧她的臉和肚子，這才起身說道：“夫人，婢子瞧著您這兩日肚子裡的娃娃是不是很愛動？”
林霜連連點頭，沒想到這婢女還真有兩下子。
“夫人，依婢子之見，您這兩日不要走動了，婢子看著您馬上要發動了。”紅衣婢子俯身說道。
“呀，有這麼快嗎？”雙燕詫異地問道。
“這只是婢子的猜測。府裡應該已經請好了產婆吧，若有需要，婢子就在隔壁，叫一聲就過來。”她圓圓臉上帶著誠摯的笑容，讓人觀之可親。
“那就勞煩姐姐了。”雙燕笑著說道，“既然姐姐這般說，夫人，那我們就進屋歇息，婢子這會就讓王婆婆將產婆接過來住著。”
兩位婢女笑著告辭了。
林霜也未將這事太放在心上，畢竟鎮上的郎中說過產期還有二十天呢，這郎中可是遠近聞名的好大夫。
至於產婆，都住在附近，等發動了再讓她們來也方便。院子裡長時間住著不相熟的人，林霜也有些不放心。
哪知過了三日，她突然見了紅，雙燕嚇得連忙去找王婆子，王婆子和秋生兩個乘著馬車去接產婆。
“夫人，您且忍忍，產婆馬上到了。”雙燕扶著林霜讓她靠在床頭，“王婆婆說了，女人生娃沒這麼快，您要打起精神。”
腹痛一陣比一陣緊，林霜連連抽氣，疼得說不出話來。
“夫人，您彆著急，婢子讓李大爺將隔壁莊子裡的紅衣姐姐叫過來。”雙燕一邊說一邊衝出門去，“婢子馬上就回來。”
林霜渾身痛得沒有力氣，哪裡管得了雙燕，她在心中默唸：孩子，你要乖乖的，不要太折騰孃親。
雙燕擰了熱面巾替她細細擦汗：“夫人，別怕。”她說著握住林霜的手。
她一邊側耳聽著，突然院子裡像是來了好多人，她高興地說道：“夫人，應該是產婆她們來了。”
果然，紅衣婢子帶著幾個老嬤嬤進了產房。
“夫人，莫怕，這些都是很有經驗的老嬤嬤。”婢女笑著說道，“您啊，定會順順利利產下寶寶的。”
雙燕有些詫異，這些嬤嬤一看就不是鎮子裡的產婆，她們行動利索，配合默契，看起來很有經驗。
“姐姐，這是？”她疑惑地問道。
紅衣婢子只是微笑著說道：“等夫人生下娃娃，我們再慢慢說。”
院子裡，一位年輕公子手握拳頭分外憂心。
“爺，您別急，夫人定會順順利利產下小主子。”身旁的小廝小聲安慰，“老太醫說了，您這腿可不能長時間站立。”
公子凝眉望著產房，心裡頭早已是翻江倒海，過了許久，他才嘆道：“終是我對不起她。”
小廝無言地立在他的身旁，虛虛扶住他。
從晚上等到天明，孩子嘹亮的哭聲傳來，門外的公子終於舒了一口氣，他疾步走到門邊。
紅衣婢女像是知曉他的心事，走出產房，蹲身行禮：“恭喜公子，夫人產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娃娃。”
“她……她還好嗎？”公子嗓音暗啞，身上頭上都滿是露水。
“夫人一切都好。”婢女小聲回話，“只是夫人體虛，心思又重，得好好將養。”
屋內，雙燕早就聽到了談話聲，她從門簾內探出頭來。
這位公子這身形怎這般眼熟？她腦子飛快旋轉。
“姑……姑爺。”叫聲不經她的腦子喊出口來，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雙燕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年輕公子回過頭來，細細瞧了她一眼，笑容從他臉上慢慢盪開。
“雙燕，你一定是雙燕吧。”他看著她早已長開的臉問道，“夫人無礙吧？”
“真的是……真的是姑爺。”雙燕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陌生而又熟悉的公子。
宋逸點點頭說道：“先別告訴夫人，我怕她會受不了。”
他如今雖然改了妝，但並未做太大的改變，因而雙燕能一眼認出他來。
雙燕又驚又喜，高興的是姑爺沒有死，怕的是夫人的孩子可如何與姑爺說啊。
“是我的孩子。”宋逸像是看透她般認真說道，“都是我的錯，讓夫人受苦了。”
林霜醒來時，陽光正好，初夏的梔子花開了，滿園都是清甜的香味。
一個男人抱著孩子背對著她站在窗前。
“你……”她的心漏了一拍。
男人回過頭來對她溫和地笑了笑：“霜兒，你醒啦。”
熟悉的聲音，似曾相識的面容。
“安然哥哥，你是安然哥哥，你沒有死？”林霜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要哭，霜兒，月子裡可不能掉眼淚。”宋逸抱著孩子坐在床沿，又憐又愛地替她吻去眼淚。
“你……”林霜揮開他的手，氣惱地說道，“老是這麼不正經，髒不髒啊！”
“霜兒怎會髒啊。”宋逸將她摟在自己胸前，“看，我們的兒子多可愛。”
“兒子倒是認得挺快，怎麼就成了你的兒子。”林霜沒好氣地說道，“我可還沒有原諒你呢。”
“霜兒，夫人，你就原諒夫君吧。”宋逸沒皮沒臉地貼過去，死死攬住林霜的身子，“看在我們兒子這麼可愛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吧。”
“你就當我殉情死了吧，如果那會我死了，你就永遠也見不到我了。”林霜掙扎著退出他的懷抱，賭氣地說，“我死了，你還能找心儀的女子，她會給你生兒育女，你又何必再來找我，擾了我們的清淨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