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你覺得呢?”蕭玄清突然又問晏昭昭。
晏昭昭很快收斂了眼底的情緒,再次開口時眼神堅定,“回皇上,在昭昭心中,只有父兄可以駐守巫水關,其他人縱然去了,也比不上我父兄萬分之一。”
“南陽公主!你這話未免猖狂!”常伯安斥道,“難道我大祈眾多將領,無一人比得上你父兄?”
晏昭昭跪著,一身淡然,語氣也輕,但態度堅決,“那常大人覺得,大祈眾多將領,誰人能比得過我父兄?”
“何況,剛才昭昭說的是,在昭昭心中而言。”
在她的心裡,自然是隻有父兄是最好的,其他將領,即便是驍勇善戰的凜國公,也比不上她父兄。
無錯書吧這話,任是誰都找不出問題來。
常伯安梗住,確實,那是她的父兄。
他眼底閃過一絲欣賞,不愧是南陽王的女兒,一身的傲氣。
“皇上。”晏昭昭再次伏低身體,“雖然在昭昭心中,無人能比得上父兄,但我大祈將領皆是錚錚鐵漢、血性男兒,他們缺少的只是在巫水關和蠻族對戰的經驗,昭昭相信,假以時日,他們一定可以超越父兄。”
“但!”
她語氣急轉,“但這次父兄戰死,若訊息傳到蠻族,他們必定會備好兵馬糧草,趁巫水關換將領之際,鉚力一拼。”
“屆時,新將領沒有經驗,士兵水土不服,巫水關危矣。”
蕭玄清端著架子思量著。
其他大臣也沒有說話,他們這是認為晏昭昭說的有道理,卻又不想出聲附和她。
“昭昭,那你說,朕派誰最合適?”
晏昭昭微微鬆了口氣,但她沒有直接說出心中想好的人名,而是略顯遲疑,“女子不可妄議朝政,昭昭不敢...”
“朕準你說。”
晏昭昭深吸一口氣,“昭昭覺得,駐守幽燕的凜國公可以解決這次危機。”
蕭玄清神色不變,“凜國公?”
“凜國公如今鎮守幽燕,如何分身?”餘季令反對。
晏昭昭的臉色未變,“各位大人若是有更好的人選也可提出,昭昭說的,只是昭昭自已心中所想。”
餘季令剛才提議讓許遠去,而常伯安則提議讓隋其正去。
可這兩個人在晏昭昭提出的凜國公面前,毫無競爭力。
凜國公欽辰不過二十五歲,卻已經與晏霖齊名。
在民間素來就有北欽辰南晏霖的說法,由他前往巫水關,再合適不過了。
最近幽燕十分太平,讓欽辰去一趟巫水關...倒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如今南陽王和南陽王世子戰死的訊息還沒傳到南蠻,正好可以趁機讓欽辰趕去巫水關。
蕭玄清的臉色卻是突然的一冷,很是心煩的擺手,“此事容朕再想一想,你們先下去吧。”
晏昭昭擰起眉頭,事情還沒解決,皇上怎麼讓他們走了?
她心中疑惑,卻也不敢多留,躬身行禮後,便跟著其他大臣離開了大殿。
走出大殿,她淡淡的回首,眼底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上一世她沒有出現在大殿上,而是被皇上和太后召進了後宮。
她不知道後來的情況,但被皇上派去巫水關的是許遠。
現在她提議派凜國公去,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裁決。
此次父兄戰亡,巫水關傳來的訊息是指揮失當,但是上一世,蕭珩告訴過她,真實的原因是他的人把巫水關的佈防圖紙給了蠻族。
她應該讓皇上徹查戰敗的原因,但是...她又不能。
若她剛才讓皇上徹查,必定會打草驚蛇。
現在只希望皇上能聽進去她的話,派凜國公去巫水關,到時候她便去說服凜國公,請他徹查戰敗原因。
大殿中人都走了,只留下蕭玄清和一個侍衛。
“凜國公還沒有訊息?”蕭玄清問。
侍衛低頭,“回皇上,還沒有訊息。”
欽辰的國公府人丁單薄,最近幽燕太平,蕭玄清特召回欽辰,本來是想給他找一個國公夫人,好為他延綿子嗣,操持府中一應事務。
這幾年,十幾次遊說,他都是回信拒絕。
但這次卻難得同意了。
他早就從幽燕出發,於前幾日入京,卻又突然沒了蹤跡。
宮中侍衛尋找多日,一直沒有訊息。
“這混小子會去哪呢?”蕭玄清不悅的皺眉,到底不是養在身邊的,脾氣秉性都難以捉摸。
“皇上,跟著國公爺回京的幾個副將知道了訊息,懇請皇上讓他們進城追蹤。”
即便是欽辰,他帶回來的一隊人馬也只能留在京郊的大營裡,沒有皇上許可,不得入城。
蕭玄清的眼神眯起,半晌,“兩人。”
“放兩人進城,三日內必須找到欽辰,否則讓他們自刎謝罪!”
“是,皇上。”
“昭昭。”晏昭昭剛走出大殿沒幾步,蕭珩便迎了過來。
他身後的兩人還是寸步不離,巫雲在一旁。
“昭昭,你沒事吧?”他牽著晏昭昭的手,雙眸擔憂不已的看著她的臉。
蕭珩不得不承認,晏昭昭是美的。
他還記得三年前看到的她。
一襲紅衣,墨髮如瀑,肆意張揚。
她的眼睛明亮銳利,嘴角上揚,渾身都透露出睥睨天下的驕傲。
她的父兄是鎮守巫水關的大將,她是應該驕傲的。
可是她的驕傲卻是建立在他的狼狽之上,所以,他不喜歡!
如今的晏昭昭早已不似三年前的神氣揚揚,卻仍然美得讓人遐想聯翩。
可他厭惡她的美!
晏昭昭側眸看他,他明明一臉的關切,在她眼裡卻是渾身沾滿了父兄和邊境兄弟們鮮血的惡鬼。
他面目猙獰、醜陋可怕。
他的面板慢慢的變成了暗紅色,上面佈滿了各種刀傷、箭傷,傷口腐爛,散發出惡臭。
他的眼睛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滿眼的惡意和兇殘。
他還有一副尖銳鋒利的牙齒,頭上長出尖角。
就連他的聲音也變成了陰鷙的笑聲和咆哮聲,讓晏昭昭毛骨悚然...
“昭昭?”蕭珩見她待著,知道她是傷心過度,臉上關心,心中歡喜。
他就是想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所有的張揚、所有的美好,所有的一切...他都要一個一個的踩在腳底下。
晏昭昭眼前滿是血跡,根本看不清他的樣子。
蕭珩搖擺著她的身體,一聲聲的呼喚著,“昭昭,昭昭?”
眼前的血跡一黑,晏昭昭無力的癱軟在蕭珩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