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顯允抱著一隻老貓窩在咖啡廳的卡座裡,神色倦怠,整個人透著股與他這個年紀不符的的頹喪和懶散,沒什麼精神。
“你都三十三了,還不考慮找一個女人。”傅清在一旁說。
“沒遇上對眼的。”他輕輕的抓著那貓的爪子“要是有我這會肯定直接把人拉去結婚了,用得著你年年催。”
“那你跟這隻母貓結婚吧,反正它是個母的。”
江顯允懶洋洋的掀起眼皮射向他“你的嘴能不放屁嗎?”
“你不會還在等她吧?”傅清推了把他“別傻了。”
“我沒在等任何人,只是在找一個我喜歡的,僅此而已。”
“我勸你小心,你三十三歲,別味道沒嚐到就萎了,種都沒有一個。”
“這很重要嗎?不過是個正常的生理現象,有或沒有我都是我,相反我為了這個找女人洩慾,我才不是我。”
傅清看著他,嘆了口氣。
江顯允好像真的沒意思起來,他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很難對什麼多過問一句,包括活著。
但是好像他又在期待著什麼,說不清楚,但一定有。
要不然對眼前的一切毫無眷戀,他為什麼還活著呢?
說明他感興趣的東西不在眼前。
見過韞玉,不看俗物。
18屆國際心理論壇在帝都大學學術研討廳正式開幕,谷老師帶著楚雲韶一同出席。
楚雲韶作為新的評委,代表評審團上臺講話。
“大家好,我是斯布坦科·楚,也是楚雲韶。”
江顯允作為企業家代表坐在第三排,聽到這久違的聲音,交握成拳的手不受控制的上下顫抖,他看著地毯不敢抬頭,突然想哭。
他們真的真的好久沒見了。
“非常高興和大家在這樣一個國際盛會上見面,我謹代表國際心理論壇向大家問好……”
楚雲韶作為傑出代表坐在評審席上,數十個位子中,只有楚雲韶一個女人。
她穿著一身黑白西裝,微卷的頭髮披在肩頭,帶了一個銀色眼睛,朝鏡頭微笑,簡單素淨,優雅知性,高智感很重。
會議持續了六個多小時,近年來分離性心理障礙愈發嚴重,楚雲韶是這方面難得一見的年輕學者,許多人都上前與他討論,手上光是論文就收了一沓,整場下來臉都笑僵了。
帝都大學心理系請她當教授,許多學生出於對她曾經的藝人身份和如今的學者身份好奇,堵在了門口,她出來時被團團圍住,毫無疑問她成為本屆心理論壇的焦點。
“請問您是怎麼完成身份的轉變的?”
“對於十年前的醜聞您怎麼看待?”
“外界傳言您已經結婚了您回應一下。”
記者的長槍短炮和學生手機的閃光燈都懟到她臉上了,她連連往後退,毫不掩飾的嘖了兩聲,臉上盡是不耐。
記者還是不知分寸,現場一片混亂,由於怕發生踩踏只能等人群散了才好過去。
楚雲韶舌頭抵著腮幫子,正了正神情“首先我的藝人身份是過去式,第二醜聞上級部門在錄用我之前已經查明廣大人民群眾已經知道結果了,第三我拒絕透露我的私生活,國內學術界的風氣非常不好,尤其是對女性,在自已專長的領域裡有一席之地的,我們廣大的媒體朋友和人民不在意她的事業,轉而關注她的家庭外貌性別年齡等,抓著這些攻擊,而男性就會相對好,我們不應該因為是女性而遭受這些,所有人都該就事論事,最後請大家不要關注我的私生活,關注我的論文和科研成就就行。”
她對鏡頭公式化的笑了下“讓開謝謝。”
大家被她毫不客氣地回懟震到了,畢竟國內很少有人這樣,下意識地給她讓了一條路。
要說楚雲韶在國外這些年學的最精的是什麼,除了知識就是脾氣。
“媽的。”她當著谷老師的面就罵“一群神經病。”
谷老師挽著她上車,被她的話和臭臉笑到了。
“你要不要去我的醫院工作?”她問。
楚雲韶轉頭“一個月多少錢?”
“老子免費給你治病做心理治療掏錢給你買藥收你做學生的時候,你怎麼不給我錢?”
“師傅對不起”她雙手合十道歉“是我不知好歹。”
“一個月坐診時間超過50小時給你三千,時間靈活,沒超過不給錢。”
楚雲韶砸吧嘴“行吧。”
次日。
斯布坦科醫院大廳內擠滿了人,他們大多是患有一些患有心理疾病的孩子的家長,互相推搡著想掛專家號。
楚雲韶和印尼都被安排進來,她是坐診醫師,他是助理。
倆人太年輕,沒人掛號,乾脆坐著閒聊。
“你一個月多少錢?”楚雲韶一邊看論文一邊問他。
“五千。”
楚雲韶抬頭蹙眉“我賣的比你還便宜,我就值三千。”
“你跟我比什麼比?你有人才補貼帝都大學任教還有研究院,你一個月兩萬往上,我就這五千。”
“你放屁,你幫心理系的人改論文,收那麼貴,別以為我不知道。”
印尼上前拉她的手撒嬌“請你吃烤冷麵一個月,你別告訴師傅。”
“成交。”楚雲韶拍了拍手站起來“回研究院,走。”
倆人開啟門,按下開關,一樓她的名字立馬就熄了。
“你幫我看看我的論文唄。”印尼挽著她的手。
“發給大師兄。”楚雲韶拒絕“我忙的很,他閒,天天到處調研還到處玩。”
“哎呀,師姐我求求你。”
“不幫,你……”
突然一隻白色粉色舌頭在空中晃盪狗耳朵搖搖擺擺的白色薩摩耶,滿臉興奮的穿過一個又一個人從轉角處徑直朝她撲過來。
“汪汪”它兩隻前蹄緊緊的抱著她,衝身後喊。
江顯允逆著光從轉角處那扇門走出來,穿著一件黑色寬鬆短袖襯衫,雙手插著褲兜,神情無波無瀾,看見狗趴在她身也沒上前抱下來。
楚雲韶看見狗的那一刻就呆住了。
它不是小狗了,好大一隻,毛都有些硬,看起來有點老。
他也是,她記不清楚十年前的他是什麼樣子了,但是現在的他找不到當初一丁點的影子,五官更加凌厲,身上的運籌帷幄的上位者氣質更加明顯了。
他們都找不到當初的影子。
印尼幫她把狗弄下來,挽著她“姐姐,我們走吧。”
狗嗚咽了一聲,尾巴垂下來走到他身邊靠著他,圓乎乎的眼睛裡似乎有點淚水,他伸出手安撫它,無名指上戴了顆鑽戒,很明顯的情侶款。
楚雲韶心突然難受起來,低下頭舔了舔嘴唇,從始至終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一眼。
天意弄人,離別無兆而至,重逢猝不及防。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聲音有些乾澀“你養的狗見人都知道搖尾巴打招呼,你比狗還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