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後悔自已整天忙這忙那,沒有好好和他說說話。
早就不應該任由他倔強,應該給他說和一樁婚事的。
程大哥那麼懷念在敦煌的日子,就把他送回敦煌,葬在他們以前經常去玩的沙棗林裡吧!
每年春天都會開滿金色的沙棗花,他應該可以感應到。沙棗林前面還有一條河,他們以前經常一起去洗衣服,抓魚。
想到這裡,解憂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程飛的體溫在她的懷裡漸漸冷卻,記得上次阿爹也是這樣安詳地在她懷裡走的。
彷彿還在昨天,可是一眨眼,已經十幾年了。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解憂的眼角滑落,她趕緊別過頭去。阿孃說眼淚是不能掉在已故的人的身上的。
解憂給程飛操辦了隆重的葬禮,按照烏孫的王爺規格進行。
三日後,小東子和巴郎還有馮嫽父女一起,將他的棺材送回敦煌。
此時的匈奴人帶著匆匆搶奪回去的幾千頭牲畜和老弱婦孺,已經撤回了匈奴的邊境。
可是寒風凜冽,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雪,氣溫驟降。
雪下了一天一夜,積雪高達兩米多。這無疑是一場莫大的災難。
牲畜和百姓、士兵全都被凍成了冰棒,被深深地掩埋在了雪地裡。
經過這場戰爭,匈奴元氣大傷。內部的權力紛爭也不斷爆發。
牆倒眾人推!
他們強大的時候,不把西域的小國放在眼裡,現在很多小國反過來一起攻打匈奴。匈奴的日子著實不好過啊。
但是烏孫卻迎來了有史以來最繁榮富強的時代。
周邊的小國也都不敢小覷現在的烏孫,加上解憂讓馮嫽手持符節到西域各國出使,建立友好的貿易和政治關係。他們和各國的關係也很融洽。
弟史剛從長安回來沒有多久,絳賓就打算派使者前來提親,可是聽說程飛去世了,所以又把時間向後推遲了。
還沒有從程飛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來,常惠又再次來到了烏孫。
和以往不同,這回是來送禮的,所以氣氛很是輕鬆。
翁歸和解憂準備了酒宴歌舞,還有學堂的孩子們表演的百戲。
參加宴席的有大祿和司農侯、大監大人、右將軍、馮嫽以及所有的烏孫貴族,帶貝也從邊境回來了。整個氣氛是一片祥和。
解憂和翁歸坐在主位。元貴靡坐在貴賓席左邊第一個,接下去是泥靡和弟史他們。大祿和常惠坐在貴賓席右邊,其他的官員貴族依次而坐。
翁歸的雙手拍了三下,一群頭頂著小花碗的小姑娘翩翩起舞,走向舞臺。
解憂眼睛溼潤了,彷彿回到了多年前敦煌的那個小院。父親每次都把碗埋在沙堆裡,和他偷偷練習。
她想著想著,就忍不住走向舞臺。
當他接過一個女孩子手裡的碗,熟練地拋在空中,然後又一個個落在自已的頭上,手上還可以託著兩個翩翩起舞。
臺下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翁歸舉杯笑著看向常惠:“長羅侯請!”
“昆彌,請!”
馮嫽可是今晚的主持人,她一身男子打扮站在舞臺側面:“下面我和學堂的孩子們給大家表演一段百戲。”
這可是程飛帶著孩子們一起排練的,現在有的孩子長大了已經去了軍營,有的結婚成家了。有的還在百戲隊伍裡,靠著給貴族家裡表演謀生。
他們翻跟頭、耍大刀,噴火,高空下腰、走鋼絲,看得大家驚心動魄,又意猶未盡。
翁歸大手一揮:“今天上臺表演的都沒人黃金十兩,兩段綢子,兩壇蜜餞湯。”
解憂忍不住朝著她笑笑。
晚宴過後,常惠單獨面見瞭解憂。
解憂雖然覺得這有些不合乎禮數,但是既然長羅侯有此舉,肯定事出有因。
果然常惠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不瞞公主,此次出使之前。我想讓皇上派兵讓我攻打龜茲國,皇上沒有答應。這次計劃的後果我將獨自承擔。所以我想請公主幫助,幫我說服昆彌,借我一些兵馬。公主如果覺得為難,我再想別的辦法。”
解憂著實有些為難,但還是被常惠的膽識感動了。想了想道:“好!龜茲國王殺了賴丹,理應受到懲罰。我稍後就去稟告昆彌。”
“多謝公主深明大義!”常惠躬身一拜,離開了。
解憂卻開始為難了。
絳賓馬上都要變成自已的女婿了,這可如何是好?一邊是國事,一邊是家事。
還是以國事為重。
解憂說服昆彌借了三千兵馬,又派馮嫽和巴郎去西域諸國商討借兵的事宜。
絳賓看見西域諸國的集結軍隊兵臨城下。自從收到解憂的密信,他就派人徹查賴丹被殺的事。
他親自來到城門口,向常惠道歉:“吾乃新王即位,願親自奉上殺害屯田都尉賴丹的兇手。以後永遠與大漢交好,歲歲納貢!”
常惠一聽,也對著城牆喊道:“我們大漢素來就是禮儀之邦,不想挑起戰爭。既然國王如此誠懇,只要交出兇手,我們立刻退兵!”
就這樣,常惠兵不血刃,就懲罰了當年的兇手,還在西域諸國再次樹立了大漢朝的威望。
西域小國都派使臣和王子公主去大漢學習漢朝文化,很多小國的國王還親自帶上貴重禮物去大漢朝見天子。
到此時,西部大規模的戰爭終於平息。
絳賓迫不及待的帶上厚禮來到烏孫。
解憂正在院子裡教弟史和素光踢毽子。這可是她親手做的。記得以前過年殺公雞的時候,阿孃總會在公雞的脖子上拔下顏色最鮮豔的羽毛,給她用銅錢和花布做一個漂亮的雞毛毽。
這個有趣的活動可不能在自已這裡失傳了,於是她最近比較悠閒。就親手教著弟弟做,做完了親自演示給他們看。
“看阿孃很輕鬆的樣子,為什麼我一踢就掉呢?”弟史抱怨道。
翁歸看見母女三人歡快的場面,捋著鬍子笑意盈盈地走過來,神秘地看了看大女兒,又看看解憂:“夫人,龜茲國的絳賓又來提親了,你覺得怎麼樣?如果你覺得不行,我們乾脆回絕算了。”
弟史急了紅著臉,拉著解憂的胳膊:“阿孃,阿爹又欺負我。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