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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與隨動裝甲駕駛藝術

說起來,作為歐西亞大路上最北側的寶石,聖帕拉格堡的冬季比起其他城市,確實要來的早一些。

北風帶著冬季的第一絲微寒掠過聖帕拉格堡的大街小巷,衣著華麗的人們早早就已經披上了昂貴的大裘禦寒。

聖帕拉格堡的冬季沒有寒冷,因為沙皇的理想之都沒有貧窮的容身之處。

沒有任何一名自詡為藝術家的人能允許有人用低俗的語言貶損這座他們眼中的理想之城,因為這是上帝從天堂降下的恩賜之都。

這裡匯聚這基斯里夫全國的財富,這裡匯聚在世界上最優秀的藝術家,美的概念終結於此,就連是繆斯,大概也會嫉妒與此處的詩歌與壁畫。

她是基斯里夫的桂冠,她是諾曼諾夫王朝的榮耀,她是藝術家口中的完美之城,是全歐西亞貴族都向往的第二故鄉,她是基斯里夫的首都,她是聖帕拉格堡。

然而貝拉只覺得自己與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她隻身拎著對她來說也許有些過於沉重的皮箱穿行在陌生的街道中,過於貼身的軍服反而令她那略顯單薄的身影跟有些孤寂,她就像是一一隻不小心飛進伊甸園的寒鴉,驚喜的看著周圍新奇而華麗的風景。

但對寒鴉來說,自己與這片華麗卻並不相干。

貝拉坐在華麗的電車上輕輕咀嚼著她從基地中隨身攜帶的乾糧,巨大的皮箱放在她的腳邊。

電車的另一頭,幾名衣著華貴的小姐似乎正在對著形單影隻的貝拉指指點點,她們將臉隱藏在裝飾華麗的扇子中竊笑著什麼,頭上的羽飾隨著她們的笑聲微微抖動。

僕人打扮的婦人站在小姐們身旁,她的眼神中寫滿疲勞,木然的看著車窗外變化的風景。

隨著電車在一棟華麗建築的不遠處停止,貝拉的身影出現在被稱為皇家軍事學院的建築群的大門旁。

夜晚的煤油燈照亮了學院門前的一腳,科琳娜皇女抱著手靠在門前的立柱上,看樣子她在這裡等了很久,她撇了撇嘴,似乎是在抱怨貝拉來的太慢。

“也許你該聽從你父親的話,老老實實地帶上幾個隨從,就你一個人的話,速度也太慢了.”

科琳娜朝著慢悠悠拎著皮箱朝自己移動的貝拉抱怨道。

“我不需要,我又不是四肢不全的殘疾人,我自己能照顧好我自己。

倒是你,你為什麼不派你的僕人來這裡等我,千金之體不坐垂堂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教嗎?”

貝拉不甘示弱,在床上養傷的一個月裡,她終於找到然後在與這位宰相之女的鬥嘴中不落下風的方法。

“我可不是爸爸唯一的寶貝女兒,我哪有殿下您的待遇,要是您身邊缺人照顧,不如優先考慮考慮我怎麼樣?”

科琳娜揶揄道,貝拉眼角微抽,她想不到平日裡對他人總是彬彬有禮的皇女為何總是不願意放過自己,貝拉一時找不到回擊的方式,只得改變話題道:“說起來,你作為正事軍官應該已經不需要在這裡進修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所以說這就是成年人的困擾啊!為了找一份工作填飽肚子,我不得不在這裡找到一份餬口的工作。

被父親寵愛的養尊處優的獨生女殿下怎麼能體會我的悲傷.”

科琳娜單手扶額,如同演技糟糕的話劇演員般吟誦著蹩腳的臺詞。

貝拉被眼前的傢伙做作的演技噁心得不輕,這傢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養家餬口這四個字聯絡到一起。

看樣子她依舊沒有忘記貝拉斥責她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的事情,貝拉想不到這個傢伙為什麼會這麼記仇,科琳娜對某些字眼的敏感程度遠遠超過了貝拉的想象。

“你能用我聽得懂的方式,簡單的把你為什麼在這的前因後果講明白嗎?”

貝拉強忍著怒氣,對著面前矯揉做作的金髮少女說道。

“簡單來說就是上層決定脫離實驗階段,正式組建隨動裝甲部隊,我奉命作為新手教官來這裡挑選合適的人員加入部隊.”

科琳娜無不驕傲的說道,看得出來她很滿意這份工作。

“那預祝殿下工作順利,挑選到讓閣下稱心如意的部下!”

貝拉立正,向科琳娜行禮道。

“嗯嗯,唉,等等,聽你這口氣,看樣子是不打算加入我的部隊?”

科琳娜滿意的點了點頭,但很快就聽出了些不對勁,隨即疑惑道。

“當然,我的殿下,你忘了我上一次登上那玩意差點死在裡面!更何況上次純屬是意外,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怎麼駕駛那玩意!”

貝拉黑著臉,經過上次的遭遇,她現在對隨動裝甲的好感幾乎是到了冰點。

“別,這可不行,首次出擊便獲得五架擊墜數的天才駕駛員在第一齣擊後便拒絕再次駕駛?這新聞要是傳開了那隨動裝甲的名聲可要臭了,以後別說是組建部隊,就怕是現在的幾架都有被封存的可能啊.......”科琳娜哭喪著臉,但貝拉只覺得她口中的未來有些過於小題大做了。

“怎麼可能?那玩意可是唯一能對抗特里爾人的隨動裝甲的武器,怎麼可能說封存就封存.”

貝拉一臉不屑,她完全不覺得科琳娜口中的未來會發生,上次差點死在原型機中的經歷還記憶猶新,她可再也不想和那晦氣的玩意產生一丁點交集。

“我不管,我的部隊一定不能留下一丁點壞名聲.”

科琳娜湛藍的瞳孔中似乎散發出一股駭人的威懾,如同惡鬼一般向貝拉靠近。

“你...你想幹什麼?”

貝拉從未見到這樣的科琳娜,不由得面露懼色,顫抖道。

“完成我該乾的工作!”

科琳娜面色一沉,強行摟住貝拉的身體,直接將體格相對單薄的貝拉拖進了軍事學院的大門,在貝拉的掙扎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滿意了吧,你這算得上強徵了,科琳娜殿下.”

貝拉無奈的看著正拿著寫有自己簽名的志願書起舞的科琳娜,無不頭疼的說道。

這位霸道的皇女強行控制自己在她部隊的請願書上簽字,雖然感覺上科琳娜只比貝拉高半個頭,但她的力氣卻是出人意料的大,一翻掙扎下貝拉完全不是科琳娜的對手,終於在精疲力盡後被皇女脅迫著在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我很滿意,那你以後就是我的部下了,至於你原本要在軍事學院完成的尉官課程就按駕駛員的極簡速成班來上吧,反正等你坐上了隨動裝甲,那些步兵的課程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了.”

科琳娜的心情極好,修長的腿跳動著芭蕾般的舞步,在被蒙上防水布的鋼鐵巨人間翩翩起舞。

“不得不說,你這部隊的徵兵處可真夠簡陋的,你們是打算以後就在這個機庫裡面辦公?”

貝拉看著這個地上還鋪著稻草的機庫,苦笑道。

“是我們的部隊,不要搞得好像你不是我們中的一員一樣,畢竟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切從簡,一切從簡嘛.”

科琳娜摟住貝拉的肩膀糾正道。

“說起來我們現在部隊有多少駕駛員?”

貝拉問道。

“老實說我不太清楚,其他三名教官的隊伍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我手下目前反正只有你.”

科琳娜聳肩道。

“還有其他教官?”

貝拉從科琳娜話中捕捉到關鍵資訊。

“第一代測試駕駛員又不止我一個,有其他教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科琳娜答道。

“那我能申請跳槽到其他教官的小隊裡面嗎?”

“不能,我好不容易把新人擊墜王弄到手,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你跑掉.”

“.......”“別一臉不樂意嘛,我的技術也不差,那這樣,我安排你和我住一起,這算是你加入我的小隊的獎勵.”

“我能拒絕這個獎勵嗎?”

“當然不行,我已經派人把你的行禮放我那去了.”

“......”“別苦著臉了新兵,年輕人,必須要笑著迎接嶄新的生活嘛!”

————————————————————————————————————————隨動裝甲的訓練畢竟是一項全新的科目,在沒有前者能借鑑的情況下,科琳娜她們也只能按照訓練飛行員的方式訓練新人。

然而,這一切,對於曾經只在那個小教會學習過最簡單的識字與最基礎的算數的貝拉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大量的專有術語衝擊著貝拉可以稱得上貧瘠的語言庫,到了關於需要數學與基礎物理知識的範疇,貝拉只覺得教練們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懂,但連起來就像是巫師口中的魔咒。

科琳娜也沒想到貝拉的基礎居然如此之差,只得在無數個夜晚加班加點的為貝拉補充一些基礎知識,好在貝拉的悟性並沒有差到令人髮指的水平,甚至在很多時候都稱得上一點就通,然而在巨大的知識欠缺下,她的那些悟性並無法彌補她於其他學員的差距。

然而儘管在其他駕駛員中理論水平墊底,但在她不分晝夜的努力下,也算是勉強跟上了大家的進度。

“我實在是沒想到,我們的新人擊墜王,居然基本上是個半文盲......”結束一天理論課的科琳娜拖著疲憊的身子,端著她的晚飯坐到了貝拉麵前,抱怨道。

“在我們那個地方,會寫自己名字的人就已經稱得上知識淵博了,我能在填飽肚子的同時認識幾個字已經是天賦異稟了!”

貝拉抗議道,用貴族們的生活水平來衡量她的生活,確實過於不公平。

“是是是,我知道你從前過得不容易,但你現在已經是皇族中的一員,隨動裝甲的駕駛員,你如果還是用以前那個要求要求自己,是不是不太合適?”

科琳娜皺著眉頭道。

“我已經很努力的試圖跟上進度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我以前又沒有上過學,你不會是還想要我去學什麼音樂繪畫舞蹈禮儀之類的貴族課程吧?”

貝拉皺著眉頭抗壓道,此時她的嘴裡塞滿了食物,顯得有些滑稽。

“當然,你現在身為貴族,一些基本技能必須得掌握,不然表現的像個鄉野村夫,這也是在丟你父親的臉,首先你就該學學用餐的規矩,你看看周圍,多少雙眼睛正看著你呢.”

科琳娜無奈的道。

貝拉聽得科琳娜的話,突然覺得周圍寒芒四射,不由得幾口嚥下嘴中的食物,坐的筆直後往周圍掃視一番,遠處,幾個貴族子弟正看向這邊,貝拉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反駁道:“我之前本來就是鄉野村夫,你突然用貴族的標準來要求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但別人不會在乎這些,他們只知道你是親王的女兒,你這些沒教養的行為只會加重他們對私生子這個標籤的負面印象,同時也會對你父親的聲譽產生不良影響.”

科琳娜優雅的將盤子裡的食物送進嘴中,當食物完全進入胃部後,她輕輕的用餐巾擦擦嘴後,說道。

“你不是告訴我這事沒幾人知道嗎?”

貝拉麵色越來越難看。

“那是你還沒有登上隨動裝甲大殺四方前,現在你是人盡皆知的戰爭英雄,保護司令部免受突襲的王牌駕駛,你覺得你還會是以前那個小透明嗎?現在的你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你的父親和皇家的尊嚴!”

科琳娜看著眼前這個嘴角還沾著汁水的妹妹,無奈的道。

現在的貝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然而現實並沒有這樣的一條地縫,她的臉漲得通紅,她赤紅色的頭髮似乎也隨之便紅了幾分。

“或許你應該早一些提醒我.”

貝拉幽怨的看著一臉恬靜的金髮皇女。

“前幾天不是看你光補那些常識性的知識都快不行了,就想著等理論課結束在告訴你這些,我是不是很貼心?”

科琳娜用餐完畢,優雅的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笑道。

“貼心...貼心你妹啊!”

貝拉有些抓狂。

“確實,我也覺得我對妹妹挺貼心的,不用感謝我,這是作為家人我應該做的.”

科琳娜笑意更甚,頗有些志得意滿的意思。

貝拉無語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腹黑的皇女,突然對覺得自己未來的生活一片黑暗。

機房內,隨著隨動機甲身上的防水布被揭下,灰白色的巨人們靜靜的矗立在機庫中,穿著著一種非常貼身的奇特駕駛服的眾人正做著機械啟動前最後的檢查,很快他們就將喚醒這些童話般的巨大造物,進行他們的實操訓練。

“我為你請的音樂老師你還喜歡嗎?”

科琳娜偷偷對著一旁悶頭檢查隨動裝甲關節零件的貝拉問道。

“還好吧,至少她誇讚我說我拉鋸子大概比拉小提琴有天賦.”

貝拉麵露難色,向科琳娜吐槽道。

“那舞蹈老師和宮廷禮儀老師那邊.......”科琳娜嘴角微抽,看來她對貝拉在藝術上的天賦有些過於樂觀。

“宮廷禮儀老師那邊向我推薦了另一個人,至於教我舞蹈的那位老先生,他說等他養好了腳面上的傷後再來.”

貝拉聳聳肩道。

科琳娜沉默了,看來將貝拉往貴族培養的事說不上效果喜人,至少也稱得上徹底失敗。

也許自己應該抽出時間親自上馬,但她認為自己應該向親王多要點津貼,畢竟教貝拉這些東西大機率會有工傷。

“你這麼調是不是太鬆了些?”

似乎是暫時也找不到結局的辦法,科琳娜便也不再去思考貝拉最為皇族是否合格的問題。

但當她檢查起貝拉除錯過的裝甲時,有些不安的問道。

“上次我就覺得隨動系統和操縱桿對我來說有些過於遲鈍了,“槍騎兵”的裝甲過於厚重,如果不這麼除錯一下我感覺實在是過於不稱手了,放心,訓練完我會調回去,不會影響到別人.”

貝拉聳聳肩道。

科琳娜聽著貝拉的發言微微皺起了眉頭,作為基斯里夫的第一款量產隨動裝甲“槍騎兵”的作業系統,其操作原理就是將駕駛員的動作放大,駕駛員在駕駛艙中四肢的活動會被連結在他們身上的傳動裝置捕獲,並增大向量反映在裝甲的四肢動作上,比如駕駛員將手臂上抬十度,機甲便會上抬六十。

雖然比起繳獲到的特里爾人的隨動裝甲那魔法般精美複雜的系統來說,槍騎兵的系統可以稱得上是原始,但也從來沒有一個駕駛員抱怨過槍騎兵的作業系統過於遲鈍,對於大部分新手來說,光是控制隨動裝甲穩定的站立便已經是難上加難,很多學員根本無法將自己的動作會被機械放大的程度把控好,以至於只會讓機甲們重複著誇張的動作摔的四仰八叉,對於那些更復雜的戰術動作,連站都站不穩的新手更是無從實現。

而反觀貝拉的行為,她的除錯就是令機甲對她的動作做出更劇烈的反應。

誠然這回使隨動裝甲的靈敏性大幅度增加,但同時對隨動裝甲的控制難度也會隨之指數級增加,雖然貝拉的第一次駕駛表現確實稱得上優異,但這樣讓自己的駕駛陡增難度的行為,並不是什麼理智的決定。

“一會上機了可就沒有再除錯的機會了,你確定這樣真的可以?”

科琳娜一臉不信任的看著貝拉,然而貝拉卻一臉輕鬆的道:“問題不大,大不了摔上一節課唄,上次大夥都摔得四仰八叉,就我一個站著感覺不太合適.”

“行吧......”科琳娜覺得給這個狂妄的小丫頭一些苦頭也是好事,便不再理會,隨著機庫大門被人開啟,隨動機甲緩緩啟動,鋼鐵巨人們魚貫而出,其中大部分機體依然走的顫顫巍巍。

科琳娜看著這幫菜鳥嘆了一口氣,隨後看向隊尾的貝拉,看看她是否連移動都不敢移動。

然而出乎科琳娜意料的事情發生了,貝拉的機體很穩,隊尾的那架鋼鐵巨人閒庭信步般跟在隊伍後面,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巨人的手指時不時輕輕抖動,想來大概是駕駛員不耐煩的輕輕敲動操縱桿造成的。

這傢伙......科琳娜心情複雜的看著貝拉的機體,雖然在其他地方貝拉都表現得一塌糊塗,但在駕駛隨動機甲方面,她似乎意外的在行。

隨著基礎訓練的結束,進入休息時間的學員們紛紛將機甲的隨動系統切斷,任憑機體自然跪倒。

長期緊繃的肌肉隨著突如其來的放鬆似乎陷入了麻木,學員們喘著粗氣,整個人有一種重生的感覺。

在一眾跪倒的機體中,貝拉的機體依舊安靜的矗立在一旁,那臺白色的機體就像是雕像般,安靜的站在隊伍的角落,如同一尊猙獰的雕像。

“嘖嘖嘖,我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沙皇陛下未來最鋒利的劍,會由你們這群廢物掌握,這都幾天了,做完最基礎的移動後就累成這樣!等要是上來戰場,面對數小時的血戰,你們還活不活了!”

教官中最為年長的巴浦洛夫上尉的聲音從各機體的無線電中傳出,他憤怒的斥責這眼前這些他口中的廢物。

說起這位巴浦洛夫上尉,教官中屬他脾氣最差,這位頗有些歲數的老貴族總喜歡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訓斥眾人。

特別是貝拉在理論課中糟糕的表現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實操過程中貝拉表現極佳,但他總能找到各種微不足道的小毛病狠狠的訓斥她一頓,最後再奉上檢修全部機體或是打掃廁所的大禮包,整的貝拉每每看到這位老貴族,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冒起,恨不得離這位瘟神遠一些。

“諾曼諾娃學員!”

雖然貝拉祈禱著巴浦洛夫不要注意到自己,但是隨著自己的名字從無線電中傳出,貝拉只覺得渾身冰涼。

“大家都關閉系統休息為什麼就你還站著?你是想表現你駕駛技術優越嗎!就得了一枚三級勳章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你這種人我見多了,無非就是憑著父輩的關係撿到些小功績就大佳吹捧!還什麼新人擊墜王,區區五臺擊墜數算什麼本事,要我說大概是你把別人的擊毀數也算在自己身上了吧!”

巴浦洛夫上尉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出,貝拉聽著老貴族的訓斥,卻也不敢駁斥什麼。

說起來,其實貝拉沒有關閉隨動系統純粹是她實在是不想在一會重啟系統後重新校準。

對她來說操作隨動系統並不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她坐進駕駛艙的那一刻起,隨動裝甲似乎就已經與她融為一體。

她只需要像控制自己身體一般控制隨動裝甲的動作就好,根本不需要像其他學員那樣緊繃著全身肌肉,生怕自己動作過大影響機體平衡。

然而就是這一時的怠惰,貝拉便引來的巴浦洛夫的關注,我猜這次是掃廁所?貝拉悲觀的想到。

貝拉想不到自己在理論課時究竟讓這位老貴族積累了多少關於自己的怨氣,然而貝拉對此無可奈何,只能聽從接下來的發落。

然而,老貴族這一次並沒有直接讓貝拉去廁所報道,而是提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命令。

“你不是喜歡站著嗎?那我就讓你站個夠,接下來你來和我對練,如果你能在我面前站住三分鐘,那我便放你一馬,但如果被我打到,你接下來便在廁所過吧!”

巴浦洛夫的聲音出現在無線電中。

“上尉,這恐怕不妥,諾曼諾娃畢竟是學員,讓她直接對付您,恐怕.......”

科琳娜的聲音從無線電中響起。

“無妨!她不是你們皇室最近風頭正盛的戰爭英雄嗎?那邊讓老夫會會這位天才選手,諾曼諾娃上尉,怯戰可是會令您的姓氏蒙羞的!”

巴浦洛夫上尉朗聲道。

科琳娜暗罵這個老傢伙不講道理,但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只得輕輕嘖了一聲,不再出聲。

看到科琳娜不再說話,巴浦洛夫露出不屑的笑容,只見他操控者機甲揮舞著巨大的騎槍來到一處空地,大聲喝道:“諾曼諾娃學員!出列!”

貝拉無奈,但這是她最後不用在廁所度過自己的休息時間的最後機會,她必須得把我住。

然而還沒有等貝拉的隨動機甲在場地中站定,巨大的訓練騎槍便裹挾著巨大的風壓朝著貝拉襲來。

“我艹,這是打算開局就把我秒殺嗎?”

眼見得騎槍襲來,貝拉反應不及,隨動機甲的一條腿還懸在空中,此時根本無從躲避,就在這避無可避的時刻,無數次在戰場上拯救貝拉性命的那種感覺再一次籠罩在貝拉身上。

瞬間,巨大的白色巨人突然迎著槍頭衝了上去,在另一隻腳落回地面上的那一瞬間,巨人的上半身一下子矮了下去,巴浦洛夫的騎槍蹭著巨人的肩膀擦了過去,一瞬間木屑飛濺。

與此同時,屬於貝拉的巨人並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同樣巨大的騎槍從她的手裡刺出,此時貝拉的機體幾乎是快撞進巴浦洛夫的懷中,貝拉的騎槍結結實實的撞在巴浦洛夫的駕駛艙上,木質的訓練槍完全吃不住這樣的力道,頓時化為齏粉,巨大的衝擊把巴浦洛夫衝飛了出去,他踉蹌的退了幾步,終於在場地邊緣勉強重新站穩。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貝拉手中剛才握的是金屬騎槍,此刻的巴浦洛夫只怕已經命喪當場。

然而剛剛擊退巴浦洛夫的貝拉卻好像沒有反應過來般淡呆呆的站在原地,機甲手中還握著那半隻剩下握把的騎槍。

巴浦洛夫見貝拉失了武器,當下便重新衝上前去打算挽回顏面,然而隨著他飽含殺意的一擊衝著貝拉的駕駛艙而去時,他突然發現,貝拉好像突然從原地消失了,同時一股巨大的不安一下子在心頭炸響,老兵的直覺告訴他,死神正在向他靠近。

巴浦洛夫連忙轉動頭顱,試圖從頭部監視器中重新獲取關於貝拉的視野,然而等他的視野中從新出現貝拉時,他頓時從頭涼到尾。

他眼中的貝拉正揮動著槍騎兵腰間的隨身軍刀向著自己的機體砍了過來。

“住手!”

科琳娜眼見事情不妙,連忙大喊道,然而貝拉就像是聽不到一般,巨大的軍刀朝著巴浦洛夫的駕駛艙砍去,就在巴浦洛夫要血濺當場時,一旁一直沉默的第三位教官在悲劇發生前先科琳娜一步衝了上去,只聽噹的一聲巨響,帶三位教官腰間的佩刀架住了貝拉的佩刀,幾乎是同時,架住貝拉攻擊的第三名教官刀神微斜,趁著貝拉機還未改變刀劈下的軌跡,將那一記重斬偏斜出去,貝拉機的刀身重重砍向地面,激起一片塵土。

電光火石之間,巴浦洛夫上尉的性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貝拉你在做什麼?”

科琳娜焦急的來到貝拉機體身前,似乎是得益於第三名教官的阻攔,此時的貝拉機保持著被偏斜的動作呆立原地,科琳娜不顧危險的開啟駕駛艙,一下子跳上了如同雕塑般固定在原地的貝拉機上。

等她從外部開啟貝拉的駕駛艙,在呆滯的貝拉臉上重重的拍了兩下時,貝拉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怎......怎麼回事?”

貝拉夢囈一般的問道,記憶中她只記得巴浦洛夫的騎槍即將刺中自己,接下來自己的身體便之見動了起來,等她再回過神時,科琳娜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怎麼回事?如果不是科薩科夫中尉及時,你就把巴浦洛夫上尉砍死了!”

科琳娜怒道。

“什麼?”

貝拉也被科琳娜的話嚇得不輕,她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算了,先不管你了,等著一會關禁閉吧!”

科琳娜跳向自己的機體,重新啟動後來到巴浦洛夫上尉身邊,此時被稱為科薩科夫的黑髮年輕男人已經開啟了巴浦洛夫上尉的駕駛艙開啟,扶著因剛從死神手中逃脫而依舊顫抖的巴浦洛夫上尉來到地面上。

科琳娜微微向黑髮男人點頭致謝,若不是他反應及時,一場悲劇在所難免。

男人也點頭回禮,他的話一直很少,過於沉默寡言的他在三位教官中總是顯得存在過不足。

“您沒事吧?”

科琳娜關切的對老貴族問道。

“嗯?什麼?哦,我......我沒事.”

老貴族顯然還沒能從剛才的驚魂中緩過來,他眼神呆滯,看起來應該是被嚇得不輕。

“都別閒著了,我帶上尉去休息,你們趕緊把機體送回機庫,諾曼諾娃學員把機體送回去後到禁閉室報道!”

科琳娜對學員們說道。

很快,人群散去,科琳娜也帶著失魂落魄的老貴族離開了。

禁閉室內,貝拉不安的等待著自己的審判。

自己這次應該是闖了大禍,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失控,雖然說是暫時事情了意識,但其實她的記憶很清晰,自己當時分明是懷著一種巨大的快感將佩刀揮下的。

自己當時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要這個僭越自己的傢伙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貝拉很難想象自己會出現這樣的念頭,這根本不像是自己。

然而貝拉沒法騙自己,當時自己確實隨著那種行為,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自己的身體裡就像是還住著一頭狂暴的野獸,每當貝拉的負面情緒到達了頂點,無論是恐懼,憤怒,悲傷,凡此種種,只要是突破了臨界,它就會逃脫束縛,成為貝拉這具身體的主人。

只要是野獸出籠,死亡就一定會降臨到貝拉最近的敵人身上,從貝拉還在前線時就是如此,無數敵人用生命的代價證明了釋放這頭野獸是如此的愚蠢。

貝拉也因此無數次懷疑自己是否本身就是個嗜殺的魔鬼,但貝拉一直在逃避,她不願意接受這個推測。

隨著和平的生活,貝拉一度認為野獸離開了自己,然而現實是它從未遠離,它只是暫時被名為安定的鐵鏈束縛,等待著重新出籠的那一天。

於是,很不幸的,巴浦洛夫上尉成了那個雜碎鐵鏈的人,如果不是科薩科夫的及時出手,他已然成為野獸的祭品。

“怎麼樣,你還好吧.”

科琳娜的聲音打斷了貝拉的思緒,貝拉從來沒有如此渴望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

“巴浦洛夫上尉沒事嗎?”

貝拉急切的抓住鐵門小窗上的鐵條,向科琳娜問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受了點驚嚇,他畢竟是個軍人,大概很快就能恢復吧.”

科琳娜聳聳肩道。

“那就好.”

貝拉鬆了一口氣。

“你別高興的太早,如果巴浦洛夫向軍事法庭提起訴訟,基於他在軍隊中的影響力,如果罪名成立,你很有可能會以企圖謀殺長官的名義被判處終身監禁.”

科琳娜撇撇嘴道。

貝拉聽到這個訊息,整個人如墜冰窟,她沒想到自己的人生居然會如此收場,不由得眼眶微紅,差點潸然淚下。

“停停停,你別急啊,我只是說如果罪名成立,我猜他大概也沒臉提自己在對練中差點別學員砍死,畢竟他以後還要在軍隊混,比起起訴,我覺得他更有可能會為了保住名譽,把這事壓下去.”

科琳娜見貝拉差點要哭,連忙安慰道。

“可惡!你下次說話能不能別隻說半截!”

如逢大赦的貝拉鬆開一口氣,怒道。

“我這不是把所有可能都告訴你嗎?但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在訓練中險些害死長官,你這幾天就老老實實在這待著吧,有什麼急需的東西可以託守衛告訴我.”

科琳娜囑咐完以後,便抽身離開了,很快禁閉室安靜下來,世界彷彿又只剩下貝拉一個人。

周圍靜的可怕,但貝拉也沒什麼辦法,貝拉長嘆一口氣盤腿坐在稻草鋪成的地面上。

自己現在除了等待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能做,靜坐嗎?貝拉看著粗糙的牆面,不由得發出幾聲無奈的苦笑,她實在是沒想到,科琳娜為她請來的禮儀老師所教授的知識,這麼快就能夠用上了,他怎麼說的,盤起雙腿,感受寧靜?只可惜現在的貝拉心亂如麻,強壓下去的不安隨著她的思緒漸漸平靜又開始在腦海中亂竄,坐禪,看來並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啊。

黑暗中,貝拉的禁閉室內,傳出一陣無奈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