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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喲,這望春樓果然很是熱鬧啊!”

沈逢礿搖著扇子跨過了門檻,就見這一層的大堂坐滿了人,自然也不是因為望春樓的飯菜好,酒漿佳,再好的飯菜,再佳的酒漿,如今都比不過說書先生嘴裡這一段“刀三血大破紅絲陣”熱鬧。

自打這望春樓的說書先生這段火了之後,安州城裡竟然也出現了萬人空巷的場面。

這一樓的大堂正中間那位說書先生口沫橫飛,驚堂木拍得響亮,眾人在臺下聽得鴉雀無聲之時忽然就被這驚堂木一拍,和“且聽下回分解”這一句話給扯回了神思。

一個個意猶未盡,還得討論上三五句,這才悻悻散去。

沈逢礿自然不願意在這樣的一個大堂裡,跟著那些販夫走卒擠在一起聽說書,他花了兩倍價格才在二樓包下來一個隔間。

現在暑氣正盛,此時下面大堂的人已經都散的差不多了,沈逢礿伸頭瞅了幾眼,大堂裡也就還剩下七八口人。

已然安靜許多了,他看著這個望春樓的佈局,總共三層的,一樓都是散客,二樓隔間,還有幾個廂房。

後面還有一個不小的園子,也有幾間房子,有些裝飾精美,也有另一些平平無奇。

此時,一陣酒香飄來,沈逢礿這人好酒卻不貪杯,對於那些酒也能知道個大概。

只是此時飄過來的這一陣酒香,氣味濃烈,是陳年好酒。

“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是,公子!”

葉爭得令趕緊下樓去看,就發現望春樓的夥計們都在搬酒,不過分了幾批,顯然是酒品不一樣,所以安置的地方也不同。

回來把這事兒說給沈逢礿聽,他手裡搖晃的摺扇,此時忽然就停下了,愣了很久。

“公子,是有什麼蹊蹺之處?”

“確實蹊蹺,我想……她應該是找到了辦法……”葉爭一陣混亂,實在是沒有明白自己家公子這到底說的是什麼,這個他,是誰?“走!”

沈逢礿站起身來,又搖著摺扇晃裡晃盪地下樓出門去了。

走到望春樓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望了一眼,那大門上的牌匾,“望春樓”三個字,朱漆做底,赤黑筆墨,倒是非常遒勁有力的字跡。

這一眼真的是意味深長,沈逢礿挑了一下眉毛,於是款步走下臺階,現在他的扇子搖晃地更加得意了。

不過現在他還沒有想好,自己怎麼摻和其中,現在這局面應該助她一臂之力,還是應該趁衙門口沒有人的空檔,他去找找馬九的藏身之處。

“衙門內也要有人值守,上官捕頭,你是最佳人選.”

刀山雪把目光放到了上官舟倚的身上。

“刀捕頭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應對三大護法?另外還有那個什麼聖蠶娘娘,以一敵四?可有勝算?”

上官舟倚對於這樣的安排顯然很不滿意,關鍵時候反而讓他留守,這是看不起他嗎?“就怕有人趁火打劫,我能不能敵得過裂帛盟不好說,但是萬一有背後有人捅刀子,那真的就是腹背受敵了。

明面上的是裂帛盟,這背後的更難測。

上官捕頭,孰輕孰重?你自然比我明白.”

聽著刀山雪這樣稱呼彼此,就是簡單的“你我”,沒有絲毫的官稱。

上官舟倚明白刀三血的意思,他拉進關係的稱呼是在變相地給自己示好,也是施壓。

“這麼說來,我這個留守的,還真的責任重大啊?”

“那是自然!”

上官舟倚毫無顧忌地把自己的目光戳在了刀三血的臉上,他直勾勾的看了刀三血良久,然後嘿然一笑,“成交!”

刀山雪也是釋然一笑,此次她勢在必得。

“我會與陸大人商量好,在衙門口布局,調配人手。

你就放心吧!”

看著刀三血離開的背影,上官舟倚在他的身後鄭重承諾一句,頭一回如此認真。

上官舟倚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在這個刀三血面前要是玩世不恭,似乎良心上就過不去了。

刀山雪腳步一滯,沒有轉身,就側了一下頭而已。

外面的天空又陰沉了起來,層雲翻滾,看來又要起雨了。

想著那日法場之時,是因為雨小,所以火焰沒有被澆滅,如若雨大,火燒就更是不可能了。

若要萬無一失,就一定要謀劃周全。

終於這天上烏雲翻卷了幾層之後,憋不住雨點,就傾盆而下,刀山雪微眯眼眸,在房中端了一本書,看了幾頁,實在是覺得心煩,她畢竟借用的是望春樓,這其中的人情以及兇險,都是刀山雪託付給夢孃的。

成敗在此一舉!這風雨大作的時日,應該也算得上是佔了天機。

因為大雨,天色本就陰沉,現下似乎夜色來的也早了很多。

望春樓此時因為風大雨大,已經沒有了什麼客人。

夢娘閒來無事,在大堂寬坐,盤腿與蒲團之上,手下撥弄著算盤珠子,一下又一下,木珠相碰,聲音清脆,在這風雨交加的混亂之中竟然如此沉穩。

“掌櫃的,現在就上門板了?”

夥計看著夢娘已經將算盤推到一邊,賬本子也被合上。

“上了吧,今天肯定沒什麼人了。

晚上已經定好的那些雅間,剛剛也有人來退了。

唉,這樣天氣,誰還有閒功夫風花雪月啊!”

夢娘撇了一下嘴,百無聊賴的樣子,打了一下哈欠,伸了個懶腰。

“我想吃酒釀圓子了,多放些桂花糖和酒釀,要冰的.”

“是,小的這就給你端去.”

夢娘倚在後靠上,閒得只能嗑瓜子聊以慰藉。

看著酒釀圓子端了上來,夢娘攪弄了一會兒,又問夥計:“姑娘們呢?”

“都在各自房裡窩著呢,這風大雨大的,沒有客人,就閒著了.”

夥計如實回答。

“閒著了?”

夢娘攏了攏鬢髮,陰陽怪氣的語調顯然是動了脾氣,那嘴氣得歪在了一邊。

“我養著這些小騷蹄子就是讓她們在這裡白吃白住嗎?她們閒著,那我這望春樓不就要倒了!?都給我叫過來,我就看誰的皮又想結實結實了.”

聽著夢娘這話說得尖酸刻薄,夥計就知道自己言多已失,趕緊改口到:“她們也都在房裡窩著繡女工呢,沒有好吃懶做.”

“我去看看!”

夢娘說罷,拎著門後的一根木棍就直奔後院了。

夥計嚇得不清,跟在後面戰戰兢兢,一個勁兒的賠不是,說是自己說差了話,讓夢娘不要動氣,免得傷了身子。

然而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夢娘已經站在了通往後院的迴廊下面,扯破了喉嚨衝著對面姑娘們的房間裡歇斯底里的嚎了起來。

那一口一句的“小騷蹄子,小娼婦,”罵得歡快極了。

姑娘們聽著夢娘這麼個罵法,那心裡自然不是滋味。

也不是自己不想經營,是真的沒有客人,於是在窩房裡,姐妹關係還不錯的,就這麼聊聊天,做做女工。

卻不想夢娘破口大罵,這話還如此不堪入耳。

饒是平時接客幾個姑娘,也覺得不近人情了。

“夢娘,咱們也不是故意閒著的,你這話罵的如此難聽,到底要做什麼?!”

第一個不服氣的就是畫裳,她一個沒忍住就衝了過來,站在雨裡與夢娘對峙。

“怎麼的?我平時是慣著你了!?敢跟我對罵啊?”

夢娘越罵越來氣,有人頂嘴更是火冒三丈。

“來人!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