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個濫好人,但我的核心是一個普通平凡人,平凡人懂得平凡人的無奈,能夠想象平凡人的苦楚。
我也餓過肚子,知道胃酸反噬的刺痛感,知道一個一個的夜晚有多麼漫長,知道即使是凡人小小的短短的一生也在無數個夜晚思考明日又將如何?
疼痛和麻木穿插進行。
稍微有些心智的分的清楚什麼是能改變的,什麼是不能改變的,樂觀的稱其為天命,浸淫其中,悲觀的,反覆掙扎,但被吸力黏在地上。
凡人脫離不開土地,脫離不了肉身,而肉身需要物質,物質需要交換,而交換總需要代價。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城裡的百姓都知道遭了難了,為什麼祁連山上大家彷彿都不知道這訊息。
我不明白。
那就找一個明白的人!
我向來不會把問題擱置太久,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往師父的住處跑去,想知道的問題需要用跑的。
師父果然已經早早起來了,在打著拳法——一種凡人強身健體的方式,奇怪。
“九念,來了,來跟師父一起練練”師父邀請我一起。
“師父,你知道最近妖禍頻發嘛?據說這次鬧得格外厲害。”我迫不及待的問到。
“妖禍頻發,你覺得這妖從哪來?”師父的問題莫名其妙。
“妖當然是從……妖界來啊。”這個問題我沒有細想。
師父的拳打的穩穩的,不做回覆。
“師父,我們祁連作為最大的山門,都不參與的嘛?門內有什麼訊息嘛。”看師父坐下,我忙不迭的去給師父捶肩。
“這樣的妖禍,從法理上還到不了我們出手的地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師父呷了一口茶。
“你先去學點規矩再來問我,別冒冒失失的,修行不是閉門造車,不是隻是修行,你得明白這世道是怎麼運轉的。”師父又呷了一口茶。
我默默的進了藏書閣,該從什麼學起來呢?
歷史!法文!就從這兩類看起。
我一連泡在藏書閣了半個月,對於當今世道有了一個基本的認知,但除了認知更深層次——比如為什麼這麼設計,暫時還領會不了,這可能就是需要一些經驗了。
妖禍在歷史上其實不算少見,人妖大戰後,總有妖族偷偷留在人間,而盡數追殺,需要太大的人力物力,大戰往往勞民傷財,人間一切百廢待興,全把精力放在捉妖上百姓只會更苦。
人皇曆代皆是凡人,且自古就有約定所有皇室不得參與修行,若私自修行將被逐出皇室,當今人皇李昌鈺更是將此條貫徹到底,逐出了自已的親妹妹李昌雪。
人皇制定的律法制裁的範圍只有凡人,修行者不受律法約束聽命於修道庭,由修道庭統一審判,這是修道庭與人皇達成的契約。
修仙者需要拱衛人族,而人族以人皇為出口奉養修行者,修行者終歸是肉身,枕風飲露也不現實。
那這妖禍究竟是為何?為什麼妖潮開始的時候沒有安排修行者去鎮壓呢?
我這次是帶著答案去見的師父“師父,近半月我看了一堆書,我把我的結論跟您彙報一下:這第一呢,人皇有自已的軍隊,軍隊負責鎮壓再正常不過,如果軍隊什麼都解決不了,那存在的意義就只剩下鎮壓百姓本身就;第二呢,常規來說妖潮大多都是一些普通妖族,以數量取勝而已,本來就是持久戰;第三,修行者本身受修道庭控制,人皇即使要調遣還是要跟修道庭協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有時間差。”
“對,但是還缺了一些,還不夠深。妖潮霍亂你覺得只需要修行者就能維穩嘛?”師父又丟擲了新問題。
“那確實,修行者人數有限,最多就是擊退大妖,但是那些小妖怪靠修行者持久戰肯定不行的。”我想了想回複道。
“九唸啊,你現在看到的還只是“打”的層面,可是打了之後呢?流離失所的百姓怎麼辦?被妖族所傷的普通百姓怎麼辦?房子塌了地裡莊稼沒了怎麼辦?妖屍怎麼處理?死去的百姓怎麼處理?戰後疫病怎麼辦?百姓會不會趁亂渾水摸魚欺壓更弱的百姓?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修行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師父丟擲了長串的疑問。
“你能對這樣的問題感興趣,為師十分欣慰。很多人是為了修行而修行,心裡什麼都沒裝,這樣的修行不修也罷。主峰交代我靈音需安排弟子到羅信城支援,我看就你、白庭和臨淵一起去吧。”先誇再安排,師父對於人事管控很有一套。
而我接了這樣的差事也是我的本心,“那臨淵和白庭知道嘛?”
“首先我是一個老人家,其次我是你們的師父,還需要我挨個通知?你去!”師父眼皮子都不抬。
得嘞!我去!
爬上師兄的鳥窩,我就看到師兄在收拾行囊了,“師兄,你這是要出遠門嘛?”
“去羅信城,你去嘛?”師兄倒是率先把問題拋給了我。
“不是非修道庭出令,修行者不得擅自行動嘛。”我撓了撓腦袋。
“我只是恰巧路過,我剛剛也是問你要不要一起路過。”師兄淡定回覆。
“哦,師父讓我叫你一起到羅信城參與守城,你行李都裝好了,我們就一起下去叫白庭唄。”我拉著師兄的胳膊就往下走。
白庭師姐已經起來開始練功了,看著我倆出現在門口,“九念,這次是要幹嘛?”
我是一個看起來就有事的人嘛?
“師姐,我哪有看起來就像是有事的樣子,是師父叫我們一起去羅信城,待會兒到主峰和其他山頭的弟子一起出發,快快收拾哈。”我推著師姐去收東西。
師姐拍開了我的爪子,“早收好了,從無虛境回來的那天我就備好了行囊。”
牛啊,牛啊,原來整了半天,只有我的行李還沒有收拾。
裝了些衣物和大把的銀錢後,我和師兄師姐一起向主峰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