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一前一後往堂屋走去,畢竟還是要避人耳目嘛。
無錯書吧只見屋正中擺放著一張有點年代感的八仙桌,原本的純木色都已經泛白了。
四根條凳整齊的圍桌而列。
堂屋的東南角靠著一個木質洗臉架,一個紅白花色的搪瓷大喜盆端正放著。
搪瓷盆中一條大紅鯉魚鶴立於正中。
架子上還有一塊肥皂,放置在用竹筒製作的簡易竹盒內。
如今的一塊肥皂,堪比後世修房子用的紅磚大小了。
不得不說,這個物資極為匱乏的時代,肥皂那可是稀缺用品。
王家幾個父兄每次回來,要麼用清水洗手。
實在髒得很就抓把草木灰搓搓,哪裡捨得用這稀罕物件兒。
哪怕原主的養父長年居住縣城,一個月也僅能用票購買一塊。
農村堂屋大門正對的地方一般都是供奉祖先或者神佛所用。
這屋子裡居然擺放了兩張太師椅,椅背刻著精緻的木質雕花。
太師椅中間的一個類似後世花架的二層架子,看材質應該是院外就地取材的竹竿所製作。
竹架面層的大小正好放一臺老式收音機。
這架勢,她是來了個土豪之家啊?!
林婉其實骨子裡屬於資深顏控型,儘管平日裡自已不太有時間打理生活。
但,也做到了儘可能讓生活精緻些,更精緻一些。
閒時歸納整理,偶爾喝茶賞花。
可,來了農村後。絕大多數人都還在為了吃飽穿暖耗盡心思。
比如她自已家裡,到處東堆西放。農具、各種籮筐、揹簍隨心所欲的放置。
也不是說邋遢,只是這縮衣短食的年代。得先緊著肚子。
像這樣整潔、敞亮的屋子讓林婉忍不住心中驚歎。
更是好奇屋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貧富真的與乾淨無關,真正相關的是人對於生活的態度。
下午的太陽從大門斜曬進屋,帶來了一束明亮的光。
正當林婉在打量、思索、好奇裡沉浸的時候。
“我不要。”一聲堅定的拒絕拉回林婉的思緒。
“你拿著,我師父說了要物歸原主。”
“既然跑了就不屬於我了,誰抓住就是誰的。”
“嘿,你這犟猴,我師父說了給你就是你的,你就得拿著。”
倆人站在堂屋與灶房的門口,推搡著互不相讓。
一時間就僵持在了那裡。
這小孩兒雖然面板黝黑,但眼神卻無比清亮與堅毅。
皺巴巴的手裡拎著屬於自已的捕獸夾,上面還沾染了幾根灰色兔毛。
嗯,健康是挺健康,就是太瘦了些。
“確實也是這個理兒,跑了的獵物。誰抓到也就屬於誰了。”林婉淡淡開口。
小猴兒聞聲望向了這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只覺得她眉眼間有種強大的自信與穩重。
這大隊裡的女孩與婦孺無數,他從未在她們身上感受過這種強勁的氣勢。
雖然她說話聲音柔柔的,淡淡的。
其實很好聽,但是就是給人一種頗有壓迫的感覺。
對,壓迫感。無形中好似還透著威嚴。
現在這種感覺和他爸簡直不輸分毫。
“但是,藉著你逃跑的傷患獵物指出的路徑,才使得我們今天收穫了它其餘的同伴。”她對視上這雙明亮卻帶著疑惑的眼睛。
“我們今後可以合作。我善於分析動物的習性。如果加上你的陷阱那簡直有猶如神助。”
“強強聯手,無懈可擊”林婉不知道為何,這雙皺巴巴的小手給她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所以,我們需要你。”
這清亮且透澈的眼神,好像在吸引著她靠近。
總覺得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交集,而且對於她而言,很重要。
但是,這感覺那麼熟悉可自已就是想不起來了。
“不用了,我沒時間和你們一起去山上。”那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他被需要?雖然這樣的話聽起來心裡有種不可言說的滿足。
雖然也想自已的親人們天天能吃飽,可是......
轉瞬即逝的一剎被林婉捕捉到了。
“他平時要上學,今天星期六。”小山子貼心充當嘴替。
“這不是問題,你出技術和工具,我們出時間和氣力。誰也不佔便宜。”本著互惠互利的原則。
雖然自已是個外人,但林大山娃性重,又沒有城府和其它壞心思。
平時又是個十足的娃兒頭。
鄉里鄉親的,還是隔壁鄰居。
看對方眼神有些閃爍,“就這樣說定了,這次進山我們捕獲了三隻兔子,大山分一隻,我一隻你一隻。”
林婉趁熱打鐵。
從揹簍裡抓住兔耳朵走進隔壁灶房,拿起角落的竹筐反將其蓋住。
順勢還拿了個鋤頭壓在上面。
畢竟這野兔機敏,萬一跑了倒是可惜了。
小猴兒看著林婉這行雲流水的一頓操作,也不再扭捏了:“行,就按你說的。除了捕獸夾。
我還會做陷坑、套索和捕網。”
去年冬天,收成不太好。他就用陷坑捕過一隻三百多斤的大野豬度過寒冬。
只是,搬回來可費了他好些心思。
“那感情好,有了套索那些黃鼠狼和孢子就無可遁形了。還能網些飛禽吃吃。”林婉眼睛閃爍著耀眼的光。
這三人在這個陽光照耀的下午結誓為盟。
十九歲、十八歲、十歲。加起來也就半輩子的年歲。
此刻,成了一個小團體。
“預祝我們合作愉快!我叫林婉,隔壁河西村十三隊的。”她掌心向上,大方的對著小猴子伸出了手。
“我叫薛平。”
“那以後我們就是一個戰壕的兄弟了,以後大家都是自已人。”她後半句想說的是,那好吃好喝的就一起嚐嚐吧。
薛平也不是個吝嗇的,看著倆人一副饞勁兒。
便把自已烤在灶邊保溫的黃鱔拿了出來。
今天沒有收穫,只能將自已養在大缸子裡的存貨先拿出來抵抵。
畢竟他餓點兒沒關係,可自已弟、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哇噻,你牛。居然想到生烤黃鱔。”林大山看到薛平拿出來的用兩根竹棍兒串起的黃鱔串兒。
驚豔的同時忍不住翹起了大拇指。
這又肥又厚實的鱔魚切成拇指長的段兒,表皮看上去焦黃鮮嫩。
“嗯,家裡油本就不多,只能烤著吃了。”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理解,我家也沒油。”共情能建立最好的友誼。
鱔段應該未經明火,表皮沒有一絲黑糊的色味。
雖然沒有其它的香料與調味,但貼心的撒了糊辣子面,有一股香辣味。
薛平貼心為他倆撒上小蔥花,這清香裹著鮮辣更是讓人垂涎三尺。
“等我一會兒。”林婉把手中的鱔魚串兒遞給小山子暫拿著,風兒一陣的跑出門去。
回來時手裡捏著一疊紫蘇葉子。
“小平平,幫我切個蒜片兒唄。”她吩咐完人後,自個兒不見外的拿著紫蘇葉去院裡洗去了。
大家也都學著她的模樣,把鱔段兒夾在紫蘇葉裡,在裹上兩塊蒜片兒。
“哇哇哇!我的媽呀,這味道!”這錯綜複雜的口味。
鱔段的肉香,生蒜那辛辣的刺激,再被紫蘇葉子清香綜合。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