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芬顫顫巍巍的手,一臉擔憂的從門內拉開了插銷。
老爺子的氣勢瞬間蔓延進了零星散落著幾坨雞屎的院壩中。
“老爺子吃午飯了沒?來,快進屋裡坐。”這個謹小慎微的小媳婦兒模樣,每次見到老爺子都恨不得卑微到塵埃裡去。
老爺子看起來極其不善。
前有王薇薇決絕離家、後又有林婉攜娃歸來。
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挑戰這身經百戰古板老兵的底線。
“進去再說。”一臉嚴肅望向身邊已然髮絲銀白,但卻眼神左右顧盼的老媼道。
“走吧。”老媼比老爺子看上去還多幾分傲氣的模樣。
進了堂屋,眾人接忙放下了手中碗筷。
原本林婉正夾著一根停頓在半空的野菜,還在回味著口中苦而返甘的那一絲絲清甜大自然味兒。
被旁側的大哥輕輕一碰,好意提醒她危險即將來臨。
她這才氣定神閒的放入嘴裡,細嚼慢嚥著。
劇中原主回來的頭兩天可是烏煙瘴氣的不行,第一天和三嫂子撕逼,發了瘋的指著全家每一個人怒罵。
第二天更是拉上了一眾嘴碎鄉里鄉親,沒有指向的各種漫天謾罵,口吐芬芳。
出門的時候就連兩、三歲的小孩兒從她面前經過,屁股墩兒上都被她惡狠狠踢上兩腳。
那人神共憤的糟心模樣,真真兒是狗見了都嫌。
如果沒記錯,第三天便是原劇中惡毒婆婆上門領人來了。
談彩禮的時候,林婉才得知其實上月就已經把那口頭的娃娃親定了下來。
其實當時訂下的是方家最小的兒子,話說是一個戰鬥英雄。
在一場戰役中永遠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心灰意冷之下回到鄉下帶著三個孩子度過餘生。
瘸子都算了,還是一個帶著三個拖油瓶的瘸子。
所以趁著婚前,王薇薇跑路了。著急忙慌的來城裡尋雙親。
後來作為方家大嫂的方老婆子,看著對方女兒看不起自已那殘疾小叔子。趕緊的把自已的兒子上趕著湊到人前,反正都是老方家的人,嫁誰不是一樣的嫁。
雖然這方文山看上去是有些柔柔弱弱的。但五官尚好,四肢健全。
雖然一身羸弱骨相,不是個幹勞力的好手,至少能行人事,這樣一對比。那個瘸子就連相看的必要都沒有了。
當時這方家老婆子就圖著王薇薇讀過高中,家裡還有幾個兄長寵愛。
心裡盤算結婚後,生他娘個三五個娃統統不用去學堂讀書。
反正娃她媽讀過高中,可以自已在家教書識字,每年節約幾十塊學費了不說。
且看那三個哥哥和她老爹都是個老實本分的,平日裡多少可以回孃家蹭點吃的喝的回來。
算算也只賺不虧。
只是,誰知這方家小子看著斯斯文文的,可與敗類完全不衝突。
婚後露出骨子裡那放蕩不羈的本性。到處拈花惹草不說,還家暴。
估計也是因為深知自家兒子的習性,這方家老媼才趕緊的給自家么兒張羅娶妻。
一向摳摳嗖嗖的老婦人,這一次難得大大方方的拿出了三百塊錢的彩禮錢。
不曾想,收下彩禮的王薇薇居然被親家那邊傳話來說是抱錯的。
更甚的是,昨天聽到遠親來報信說,這個城裡換回來這個女孩,娃都能打醬油了。
這拿錢的媳婦兒跑回城裡了,城裡回來的又帶個娃。
她昨夜整宿沒睡,三百塊一直在腦子裡打轉兒。
一會兒看見它們飛走了,一會兒又看見被別人拿去下館子吃肉了。
無錯書吧看著桌上的大米飯,白麵饅頭,還有兩盤野菜和一小碗紅燒肉。
老媼的口水禁不住嚥了咽。
她家過年才能吃得上白米飯和紅燒肉,這平日裡這家人也吃得那麼好。
狗日的肯定是糟踐她的錢不知道心疼呢。
管它三七二十一,老媼一想到自已的錢被這家人如此好吃好喝的嚯嚯著,心子把把都痛。
正巧就著未來親家母遞過來的碗筷,在紅燒肉裡扒拉了一大半到自已的碗中。好像那痛感才稍微減弱了些。
於是,方老婆子就這樣在一桌子的注視下,狼吞虎嚥的把半碗肉硬生生的塞到嘴裡,兩個腮幫子都快鼓爆了。
在這吃食短缺的年代裡,本該十分搶手的肉坨坨,看著她吃出一副生吞石頭的模樣,瞬間變得不香了。
果然,吃得太多太快,一大坨肥肉順勢滑了進去,卡在了喉嚨處。
人便肉眼可見著呼吸逐漸急促起來,臉也漲的紅紫。
慌亂的一家子哪裡見過這陣仗,從前聽說餓死的倒是不少。
如今這吃多了撐死了要現場直播一次嗎?
“哎呀,我的媽呀,方婆子這鼻子都快沒氣兒了。”李大芬此刻居然把手指湊到人家的鼻孔下方探了探,隨即驚慌失措跺著小腳,跳個不停。
“大爺,快抬她出去院裡,放到柵欄邊上。”林婉依舊一點都不慌張,起身的時候還順手摸了摸自已吃的圓滾滾的小肚皮。
那說話時,字裡行間的篤定和自信讓人有一種必須執行的威懾。
話音剛落,只見王家大爺一咕嚕就扛起身邊這長得五大三粗的老媼,快步邁到柵欄旁。
在林婉的指揮下,俯身將人趴在了柵欄最上端的橫木上。
可不能讓這老婆子噎死在自已家裡,太晦氣了。
接下來一直讓人覺得嬌滴滴的林婉,一頓操作猛如虎。簡直讓院中圍觀的觀眾們直呼辣眼睛。
這丫頭是瘋了?!!!
她將老媼的頭往柵欄外拉出去了一些,再拉出去了一些。
接著在胸口往下的位置,伸過去了她的拳頭。
像是揍強盜似的,一下、兩下、三下......那力道,那狠勁兒。
幸好今早我說話沒平日那般毒辣,這小姑子怕是不只腦袋有點進水,還有些瘋癲吧。
人都要被噎死了,她還去捶別人的胸膛?
“yue......”隨著一個噁心的嘔吐聲響起,隨後大口的喘氣聲拉回了眾人的思緒。
“汪汪汪....唔。”隔壁的狗聞著氣兒飛速跑來。
在屋外被動靜引來圍觀的眾人注視下,叼起地上的一大塊肥肉滿足的跑走了。
“這是被肉給噎住了?”柵欄外看熱鬧的觀眾們也許會遲到,但從未缺過席。
“這是搶食的多厲害啊?居然吃肉都能被嗆死,我活了四五十年可是從沒見過這等稀罕事。”
“李二嬸你這話說得,人倒黴了喝水都能嗆死,更何況吃肉呢。哈哈哈,不過我也是沒見過。”
“這不是老王家的親家嗎?這老王家還是挺實誠,親家來好吃好喝招待著,不料卻是個沒福氣的。”
方家老媼剛剛經歷了瀕臨生死的掙扎,此刻還心有餘悸。
吃瓜群眾的話,她是一點都聽不進去。
大口喘息著。只是,心口好痛,那種鈍痛感時不時如潮水般襲來。
待呼吸慢慢平緩後,她才抬起眼打量著面前的大姑娘。
從頭看到腳,從前看到後。待她圍著人轉了一大圈後,心裡暗暗讚歎道。
這丫頭簡直是個絕色的,自已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好看和靈動的人兒。
比起那王薇薇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在三百塊面前,哪怕你是個天仙兒,也沒什麼卵用。更何況還是個不知二手還是幾手貨了。
林婉從三嫂手中抱過那糯糯嘰嘰的小糰子,望著他咿咿呀呀想要說話的可愛模樣,寵溺的慈母笑著。
這畫面落到那方老媼眼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哼!這種貨色,倒貼我三百塊都不值當。”老媼小聲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