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幾人是在夜裡才到的家,彼時三小隻已經睡著了,安潔聽見開門聲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然後抄起一把椅子就朝門口走去。
伴隨著門緩緩開啟,她舉著椅子的手臂肌肉繃得緊緊的,只待一遇到可疑人士就爆頭。
可當那道門敞開,露出後面的三人時,她呼之欲出的椅子當即收了回來,眼含熱淚,激動的朝蘇念撲了過去,
“老闆,你終於回來了!”
天知道這些天她有多麼煎熬,身為保鏢竟然撇下僱主自已回來了,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但她良心難安,日夜祈禱老闆能夠平安歸來。
蘇念拍了拍安潔的後背,笑著安慰她:
“你做的很好,有你在,我也安心,別哭了,這麼大了還哭鼻子,被孩子們看見了該笑話你了!”
安潔吸了吸鼻子,在肖雅戲謔的目光中尷尬的撓了撓頭,
“那啥,趕緊進去吧,你們吃飯了嗎?我去給你們熬粥!”
“不要!”
“不要!”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蘇念和肖雅對視一眼,她們害怕安潔把廚房給燒了。
看著安潔有些受傷的表情,蘇念輕咳一聲,若無其事道:
“我們已經吃過飯了,你幫我放點洗澡水吧!”
“好嘞!”
安潔愉快的應下,只要有活幹就行,她不挑的!
肖雅率先進屋,蘇念順著緊緊牽著的雙手看向時桉,臉上帶著幾分羞澀,
“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先在我家睡一晚吧?”
時桉等的就是這句話,要不然也不會在來的路上,有意無意的強調,哥哥嫂子年紀大了,睡眠質量不好,聽不得一點雜音,你看,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好啊,只要能在你身邊,讓我打地鋪都行!”
這吊兒郎當的語調,讓蘇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堂堂時二爺在我這小廟打地鋪,傳出去都丟人啊,我家小區外面就有一個五星級酒店,要不你去睡你的總統套房吧!”
自從兩人敞開心扉後,蘇念在時桉面前越來越開朗了,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吵吵鬧鬧的時候。
而這正是時桉所想要達到的目的,念念這些日子過得太苦了,每當想起她一個人默默承受了那麼多,他就恨不得扇自已兩巴掌,說什麼心有靈犀,好幾次人都站在你面前了,你都認不出來,他虧欠她甚多,幸好一切還來得及!他會用後半輩子來彌補。
時桉眼裡柔情似水,剛要低下頭去親吻一下蘇唸的嘴角,就被她躲開了,
“今晚你睡沙發!”
說完她鬆開時桉的手就急匆匆的進了屋,可臉上的紅暈卻不似她的語氣那麼冷酷。
時桉見好就收,自已在屋外偷笑了兩聲,才邁著悠閒的步子跟著進去。
一進屋,時桉就被牆壁上的親子照吸引住了目光,照片上的蘇念眼神中滿是慈愛與溫柔,母女倆的笑容如同一束溫暖的陽光,穿透了時光的帷幕。
也讓他在這具陌生的身體上找到了蘇念原本的影子。
小時候自從他認定蘇念就是他以後的妻子,他曾在腦海裡無數次想像蘇念做了母親的樣子,想她會不會跟孩子搶糖吃?會不會跟孩子一起哭鼻子?會不會吃孩子的醋?
可是看見這張照片,讓他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和力量,把他心裡脹的滿滿的。
他的小女孩長大了!
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有遺憾,錯過了她成長的過程;有疼惜,生孩子那麼疼,她這麼怕疼的人一定哭了好久;有悔恨,恨年少的自已太弱了,要是他再強大一點,也不會被父親挾持,連個道別的機會都沒有。但更多的是慶幸,
她還在,他依舊愛!
蘇念端著一杯水過來,看見他凝望著牆上的照片出了神,連自已過來都沒發現。
她索性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看。
照片上的燦燦人如其名,笑的十分燦爛,要知道她剛從這具身體甦醒過來的時候,她別說笑了,連哭都不敢大聲,每每躲在王媽身後,看見她像是老鼠見了貓,可這依舊阻擋不了她渴望母愛,渴望親情,她望向自已的眼神充滿了孺慕之情,那天殺的姚安琪面對這麼可愛的小人兒怎麼下得去手!
每次只要一設想,假如自已永遠不知道真相,真的死了,那等待燦燦的將會是什麼?
重男輕女的爸,陰狠毒辣的後媽,驕縱自大的弟弟,吸血鬼的爺爺奶奶,但凡凌浩霆有點良心,好一點就是把她送出國,眼不見心不煩,早早的打發了。
壞一點就是像上次那樣,被她奶奶扔回老家,隨便找個人嫁了,有可能是年紀能做她爺爺的鰥夫,有可能是嗜賭如命的賭徒,有可能是一家兄弟好幾個連一個媳婦也娶不上的光棍窩。
無論哪個對燦燦來說都是生不如死,那樣嬌豔的一朵花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被摧毀,想想蘇念就心痛的無法呼吸。
她下意識的揪住衣領,呼吸逐漸加重,一旁的時桉率先反應過來,他將蘇念抱在懷裡,雙手輕拍後背,一下一下的,輕緩而又有節奏的幫她順氣,在他的安撫下,蘇念終於慢慢平復下來。
她靠在時桉胸前,聽著他緩慢而有力的心跳聲,對自已說,我就靠一會,一會就好!
不知是時桉的懷抱太溫暖,還是她太累了,靠著靠著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手裡的杯子早就被時桉接了過來,等到她睡熟後,輕輕的抱起她走向了臥室。
這幾天蘇念不在家,燦燦都是跟著王媽睡,寬敞而溫馨的主臥裡空無一人,時桉用腿輕輕把房門撞上,確定沒有吵醒蘇念,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床上躺好。
房間裡漆黑一片,月色佔了主場,皎潔的月光灑滿房間,即便不用開燈,時桉也能清晰的看到蘇唸的臉龐。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而平穩,本應是一副恬靜的睡顏,然而那眉頭卻不自覺的皺著,像是在夢境中遇到了難以跨越的阻礙,又似是被某種無形的壓力困擾著。
那兩道緊蹙的眉,彷彿在訴說著她在睡夢中都無法擺脫的煩擾,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