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不及，林言希的早餐是在車上吃的，瞿暮荒當司機，林且在後座檢查林言希是不是把東西都帶齊了。
瞿暮荒從後視鏡看過去，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來很多年前林且也是這樣坐著他的車去往A市。
他當時覺得怪異，現在想來，不就是覺得有股溫馨的家的味道嗎？
如果他和林且有小孩，大概也是這樣子吧。
瞿暮荒的思緒忍不住開始飄，但是車又開得很好。
林且看著彷彿周圍冒著粉紅泡泡的瞿暮荒，覺得自已和林言希的小命實在是危險。
送了林言希以後，又送林且。
瞿暮荒做好了一個司機該有的禮儀，末了還抓住要下車的林且問，“我做的好嗎？”
討表揚一樣。
林且看著他鼻子尖上的小痣點頭，“嗯。”
“可以獎勵一個親親嗎？”瞿暮荒再接再厲。
林且受不了了，他覺得瞿暮荒變得好可怕，他一點也不適應。
“這不該是你會說的話。”
瞿暮荒驚訝得手都鬆了一點，“我該說什麼？”
林且忍不住回想過去，想讓瞿暮荒知難而退，也想讓他變得不再陌生，“你不會尋求我的意願。”
瞿暮荒的手滑落，看著林且下車離去。
【林醫生，他好像不能接受我的好，我應該怎麼做？】
醫生回覆很快，【因為他害怕，恭喜你。】
瞿暮荒搞不懂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醫生卻依舊老樣子的點到為止。
瞿暮荒盯著這句回覆看了好久，眼前都出現重影，快要不認得“恭喜”了，才醍醐灌頂的醒悟過來。
“原來是這樣！”瞿暮荒笑得嘴都合不攏。
林且依舊忙著做糕點，瞿暮荒難得沒有來打擾他。
下班時倒是收到了瞿暮荒的電話說，“小言我已經接到了，在門口等我，我們一起回去。”
林且被風一吹，腦子有點清醒了。
坐上車回到家看到廚房裡準備好還沒有做的菜時，只覺得魔幻。
瞿暮荒繫著圍裙，老大一個杵在廚房，手腳麻利又熟練的做飯。
很快，香氣四溢。
林言希對他怒目而視，堅決不吃這嗟來之食。
林且看著瞿暮荒低落又手足無措的樣子，心裡產生出一點隱秘的快慰來。他給林言希做了一碗麵，自已也煮了一碗吃。
那些瞿暮荒花了好久準備，用心做出來的飯菜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瞿暮荒一句話都沒有講。
只是洗完手後脫了圍裙，自已慢慢吃飯。
那樣一大桌菜被他全部吃完，乾乾淨淨。
汪汪蹭了蹭他的腿，瞿暮荒又飄一樣的站起來去取狗糧。
林且回了臥室，林言希從沙發上站起來，坐到了瞿暮荒面前，小大人一樣的談判。
“哥哥不會喜歡你的，你還是快點走吧。”
瞿暮荒一言不發。
林言希繼續說，“你總是讓他落淚。”
瞿暮荒被這句話燙到了，林言希是聰明又敏感的哥控alpha，他講，“你也希望哥哥快樂吧？”
瞿暮荒倏然站起來，逃一樣的給汪汪帶好項圈，牽著它出門，“我去遛狗。”
林且剛好走出臥室，他看到了眼眶很紅，不敢看他的瞿暮荒。
“啪嗒——”，門關上了。
林且看看林言希什麼話都沒講，他很矛盾。
既害怕又想淺淺的報復一下。
要是……要是瞿暮荒長得醜點就好了，他忍不住想。
汪汪精力正是最旺盛的時候，瞿暮荒跟在他後邊走，繩子拉的老長。到處是來散步的一家人，他形單影隻的。
“小夥子 怎麼愁眉苦臉的？”說話的是個很八卦的老奶奶，就住在林且樓下，瞿暮荒遇到過好幾次。
他精神起來應付，“沒有，遛狗有點痛苦。”
“嘖嘖……”老奶奶卻看透了他講，“因為愛情吧！”
“……”
“有啥不敢說的，我看你也長得一表人才，該是小林喜歡的樣子才是。”
瞿暮荒眼睛亮了亮，出門在外的身份是自已給的，“對，他很喜歡我的。”
老奶奶更熱情了，“吵架了？年輕人啊，要學會低頭，沒有什麼是一句對不起過不去的。”
人都走遠了，汪汪使勁蹭他的褲腿，瞿暮荒還站在風裡。
學會低頭，學會說對不起。
瞿暮荒九點了才帶著汪汪回去，他看起來是自我調節好了。
敲開了林且的臥室門，看了林且半晌，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猶猶豫豫半天，最後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我先回去了。”
真難得，沒有提留宿。
林且點點頭，覺得瞿暮荒馬上就要知難而退了。
“好。”
不行！瞿暮荒的腦子裡冒出一個小人在敲打他。
瞿暮荒！面子不能當飯吃，有那麼難講嗎？
砰——瞿暮荒好像被敲了一棍子。
他突然繃不住一樣，擠進了林且的房間裡，這一刻，林且再次看到他低垂的頭顱。
曾經在替他戴生日帽時，縈繞著芒果味的香甜裡見到過。
瞿暮荒垂著眸，看著林且一鼓作氣的講，“對不起！我錯了！！”
他聲音老大，把林且嚇了一跳，還好隔音不錯，沒讓林言希聽到這動靜。
這句話說出口，就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開始還有些顫抖，後來就完全理不直氣也壯。
瞿暮荒悄摸摸觀察林且的神色，然後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話。
“對不起，我不應該不尊重你。”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關起來。”
“對不起，我不應該口不對心。”
他一口氣說了這樣多，臉比桃子還紅。
林且震驚在當場，被一連串的道歉砸到了腦袋，暈頭轉向。
偏偏瞿暮荒還急得不行，“怎麼了？林且，你說句話啊！？”
光說還不行，他要動手，使勁搖林且的雙肩，晃晃悠悠的，看起來頗為滑稽。
“我聽到了！”林且講的無比艱難。
瞿暮荒住了手，緊緊盯著林且，“你要原諒我了嗎？”
這句道歉比他給林且寄誘導劑和割腕還要管用，林且確實是有點心軟的樣子了。
“你離開我就原諒你。”林且沒有被打倒。
瞿暮荒高興的臉又不高興了，他反過來指責林且，“說好的三個月試用期，你怎麼這樣？”
林且呼了口氣，指著門說，“出去。”
瞿暮荒再次低頭講，“對不起，我錯了。”
“……”林且想要扶額。